冬天的早上6点,无疑是漆黑的。散发着橙色的光芒的路灯一排排站在路边,照着偶尔驶过的公交车与清静的路面。
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天空从深蓝变成了暗紫,从其上飘飘渺渺下坠的雪花被路灯染成橙色的同时也把灯光衬得朦胧。
转过头,母亲静坐在我的身边,我不禁有些心疼与自责,母亲其实刚下晚班,她明明应该好好在家里休息,如今却执意要将我送到学校,而原因,竟是在冬天颇为常见的雪天。
母亲不是特别适合安静的人,我也是。母亲开始絮絮叨叨地跟我聊了起来,让总是在这个钟点体会寂静煎熬的我突然很幸福。母亲的声音很轻,车上总是有早上补觉的人。
母亲明明应该也在补觉的。为什么我总是如此让母亲不放心?对啊,从小到大,总是这样不省心。
对,当时也是雪天。
我还记得在家门口把母亲往家里推的小小身影。当时的我,是多想一个人上学,尤其在雪天,一个人上学好像格外能体现我的勇敢与能干。没错,我是这样想的,但母亲似乎并不明白我的意思。
“别人都自己上学了!!我长大了!要自己上学!!”
“别人是别人,别跟别人比,我不放心你。”
当时的我听到这句话总是很生气,那时的我心中好像只有那过于幼稚的“尊严”,从没注意过母亲脸上的黯淡。
现在呢,同样是雪天,同样是推托,却与小时候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以前,我想的只有自己;现在,我也终于懂得了心疼母亲。将眼前的母亲与记忆中的母亲重叠,但有些东西却再也无法重合,例如那几根花白,几丝浅沟。那些,不是全部都因为不放心我吗?
母亲还在轻轻地说着,她总是爱把她工作的地方的趣事讲给我听。一件件或是搞笑或是温馨的事如车窗外的雪花飘进我的心里,竟格外充实。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上学的,好像是初一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喜悦与不久之后便感到的寂寞。慢慢地,我终于开始怀念那段有母亲接送的时光,也发现了母亲的辛劳与疲惫。也许这样,我才叫长大。
母亲的絮语与紧挨着我的体温,让我心里胀胀的。这就是幸福,我如此确定。对啊,幸福总是伴着风雪到来的,它总是在寒冷中给我最真切的温暖,但小时的我,却总是拒之于外。
自责,却又庆幸我终是懂得了幸福,懂得了接受幸福。
幸福,与风雪相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