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篇】
盛夏的午后,刚从睡梦中醒来,意识也不清晰。我揉着惺忪的双眼,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着,把目光投向窗外——微风轻拂着树梢,天空蓝的清澈,有几个孩子在下面嬉闹着,还有……一个推着三轮车卖糖葫芦的!我的心猛得一颤,却又随即失落起来。是啊,在如此快节奏的今天,又怎能听到那个只属于那个时代的声音呢?!
三轮车越走越远,我的思绪也随着车轮,一圈一圈地转回到了那段尘封已久的时光……
那大概是刚记事时的事情吧,父母因为工作忙而把我放在姥爷家抚养。我从小就爱吃糖葫芦,逢见必买。那天,姥爷带我来到街上。
“卖糖葫芦嘞——卖糖葫芦嘞——”一上街,叫卖糖葫芦的声音就不绝于耳。还没等我向姥爷要呢,姥爷就用他那浑厚的声音说:“要一串!”说罢,便很仔细很仔细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早已洗得发白的破布,颤抖着打开它。姥爷的视力不好,因此每次掏钱时都需要把头低得很低很低,脸几乎贴在了那块破布上。拿完钱后,姥爷小心翼翼地包好破布揣进怀里,并把拿出的钱郑重其事地交给那卖糖葫芦的人。
姥爷做完这些,还总是不放心,他怕我挑不到最好的那一串。姥爷把脸贴近那些闪闪发亮的小红球,一串一串地仔细端详,直到挑到他认为最好的那串。在这个过程中,我总能看到小贩那不屑的眼神,而我却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因为我始终相信姥爷挑的糖葫芦永远是世界上最甜的。
我在姥爷家住了一两年,这段时间里每每上街,我总会得到一串梦寐以求的糖葫芦。拥有一串满载着姥爷的爱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时的感觉,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这是一个孩童内心有些幼稚却最真实的感受。“卖糖葫芦嘞——”“要一串”,成了我儿时最甜的梦,我从小到大最魂牵梦绕的声音。
在我五岁那年,姥爷带着他浑厚的“要一串”,永远地离开了我。
思绪飘回眼下,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却也还能依稀看见一个小孩子蹦跳着向那三轮车飞去,身后跟着他的一位长辈。
“卖糖葫芦嘞——”“要一串”。
【第2篇】
声音
墙上的挂钟兀自走着,发出细微的声响。指间不住地敲着桌面,双眉紧蹙,手中的纸张被重重地揉着,随意地丢弃在地上。纸上,零零星星地涂着几句零星的话。终是感到乏了,抬头望着墙,出了神。倏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转眼望去,窗台的玻璃上,浮着几滴雨珠。抬头望向天空,太阳遮住了阴郁的脸,纷纷扰扰的雨滴从天边滑落,悄无声息。
我是极爱雨的。并不是爱它的清冷,而是一种源自远古人类身上流传至今的对雨的喜爱,是一种由性灵操控的莫名的喜爱。雨总会在某个万籁俱寂的夜晚,伴着朦胧的月色,轻轻敲击着我的窗户。丝丝缕缕,清亮欢愉。每有闲情,我便斜倚在阑边倾听雨声。雨脚如绳,斜飞着直洒到楼前,越过远山,翻过近檐,在瓦楞上散落出错落清脆的繁音,像一首冗长的奏鸣曲,柔情缱倦。它慢慢地倾泻着,唯恐破坏了夜的安宁——犹如小家碧玉般,静默不言,那从冰上上流下的碧水般的盈盈眼波中蕴含着所有的美好,转瞬即逝,只留予一丝柔情。
举目四望,湖畔青石板上徐徐撑开的油纸伞,旅人驻足折花淋湿绸缎,满树玉瓣多傲然,江南烟雨却痴缠,花带玉珠沉眠雨还乱,温润细雨。淅淅沥沥待天明
人并非都如娥皇一般,倾国倾城。夏雨也并不同于春雨般淅沥、秋雨般潇潇。夏雨自有它的情态。在某个酷热的午后,乌云带着雨占据着天空,气势汹汹的从天际蛮横地砸在屋檐上、坠在树丛中、敲在青石板上、击在行人的匆匆的脚步中。似是不过瘾,便又挟着狂风,歇斯底里地泻入世间,敲在商铺的招牌上、街头的铁皮箱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节奏明快慷慨、复杂激昂。犹如一支豪迈奔放的交响曲,曲风昂扬,绵远悠长。
雨掸霜叶,掸落一地过往,我轻推开窗,花飞雨追一如尘缘般消散,雨声悠悠,红雨瓢泼泛涟漪,空留伊人兀自谈伤悲。
雨,犹如一个百变的精灵,幻化以不同的形式降临人间,留予不同的声音,赋予不同的人不同的精神内涵。这才有了“小楼一夜听春雨”的闲情;才有了“留得残荷听雨声”的饶有兴味;才有了“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优雅;才有了“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无边惆怅。所有的所有,都在雨中化为一帘幽梦,吹弥在每个热切盼望它的人心中。
云遮秋雁,遮住十载月光,推开窗,枕簟生凉,老船摇晃,人影摇晃,灯随烟波铺江上。雨,依在不停地吟唱者,从过去吟诵到现在,从现在浅唱到未来,吟咏到我们的内心,月华似练,遥看万世沧海成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