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生日想收到什么礼物呢?”同桌好奇地问。我回过头凝望她,看到她正抿着嘴,眼带笑意地看着我。我转回身,回答同桌:“我啊,苹果吧。”
那是前年的冬季。
我整个人窝在床上,拼命咳嗽着,肺中有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她端着药走了进来。快过年了,父母都很忙,而同龄的她,作为我的朋友兼邻居,自然是担起了照顾我的任务。
她在我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把杯子递给我:“再凉一点就喝。”看到深褐色的药水,我的脸皱成了苦瓜:“苦。”她也不劝我,而是直起身,走向厨房。“我给你削苹果。”
我用勺子心不在焉地倒腾着药水,眼睛却瞥向她。她正微微低着头,一双安静湿润的眼专注地盯着手中正在削的苹果,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遮住了她的眼。她抿着嘴,白皙修长的指在苹果上转动。她离我很近,周围环绕她身上的肥皂气息和总让人想靠近的温暖。
她却抬头:“快吃药!”我只得捏着鼻子,把药灌进了喉咙里。放下茶杯时,眼前的玻璃碗已经装满了切成丁的苹果。“哦你真是太贤惠了。”我随口调侃她,用苹果把嘴塞得满满的,然后冲她皱了皱鼻子。
她随手揉乱了我的头发,然后摊开手掌。洁白细嫩的掌心上,是一朵苹果皮叠成的精致的花。她咧开嘴,露出了瓷白的虎牙,笑的稚气又真诚。
送给你。她说。
同桌拽了拽我的袖子,“发什么呆呢!”“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我支起了下巴。,而她在后面吃吃地笑了起来。
后来,她天天来陪我,为我削一个苹果,再赠我一朵小巧的苹果花。直到过年前两天。
“我要回老家了。”她埋头削苹果,对我说。“过几天就回去。”
“那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我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地回答。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我从被子中捞出来:“快起来,别闷着了。”又转过身从桌上拿了只签字笔,仔细地在苹果上画着些什么。
“我送你一个朋友好了。”她笑得甜美。
“我没能来的时候,”她画完后,把那苹果转向我,“就让它陪着你吧。”
苹果上是漫画主角一样的大眼睛,闪亮闪亮的样子,下方则是一个咧着嘴的大大的笑容。那个夸张的笑容。
“无聊的时候跟它说话吧。”她对我言笑晏晏,如同哄一个固执又单纯的孩子。
但我说:“行。”
放学了,同桌收拾着书:“你下课时一直在发呆。”我没有说话,与同桌道了别,然后转身和她一同走出教室。
她突然叫住我,然后摊开了手掌——那张曾托着一朵小巧精致的“苹果花”、曾握着一个夸张笑着的苹果朋友的洁白细嫩的手掌,现在正托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红
色的苹果形状的吊坠。红艳艳的,在萧索的冬日,显得温暖又夺目。
“你的生日礼物。”她还是笑的稚气又真诚,“就猜你要苹果形的。”
她帮我戴上,冰凉坚硬的苹果吊坠停留再接近心脏的地方,我却感到它是那样温暖而柔软。
“在笑什么呢?”
“苹果啊。”我这样回答她。
这不是敷衍。
这冬日孤寂,景色萧索,并非良辰美景,更不值得快乐。但这个世界,却因这火红的苹果而炙热美丽。
我想,这真挚的友谊,大概就是我快乐的源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