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周记惹的“祸”
前几个星期,我写的周记一连数次遭到班头无数山的严厉抨击。
“你看看自己都写了什么:秋天到了,大树爷爷身上的衣服一片一片地被风刮跑了,大雁南飞了,校园里的同学们,都开始扮起一毛一毛一熊了……你看看你写了什么?难道你幼儿园才毕业啊?”
无数山说得唾沫横飞,我那可怜的作文本,被他拿在手上,噼里啪啦地甩来甩去、倍受虐一待得不行!
唉,我不禁同病相怜地想起自己被爸爸用皮带一抽一、或是被一妈一妈一用拖鞋打屁一股的悲惨景象。
那种惨遭蹂倪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呀!
再加上耳朵里灌满了同窗毫无同情心、幸灾乐祸的大笑声,我的心几乎降到了冰点,不由得想起一句古诗——
“相煎何太急!”
这是我上上上个星期写的周记。
上上个星期,我写的周记题目叫《我们的新课桌》。
周记里写的是一件真实的事情:校长和班头为了保护我和同桌兔子的身心健康,特意让木匠师傅为我们专门打造了一个新课桌。我激动地在周记结尾处写道:
“生活在*的大家庭里,如何能不让我处处感觉到一温一 暖和一爱一呢?啊!亚可西呀亚可西……”
最后我用省略号结尾,这样就留下了让人回味无穷的韵味。
我把它一字一句地读给兔子听,兔子听完之后,用鼻子嗅着空气,说,她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息。
“你这完全是上个世纪的语言风格!”兔子向我指出。
我点头承认说,可能受了一点我爸文风的影响。
我爸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迷恋过写作。后来,他出了一本散文集,那是他后来下海经商有了钱之后,自个儿拿钱出版的。
那些散文,当然带有浓郁的上个世纪的文风。
老爸大力向我推荐他的大作,他老人家亲自把它放在我书桌上,亲切地让我“功课写累的时候,认真学一习一 学一习一 ”。
我虽然对老爸写的文章没一点兴趣,但为了应付那些难写的周记和作文,也会偶尔翻一下作为参考。主要是因为方便,一伸手就能拿到。
而那些作文选在书架上,需要走两步才能拿到。
这篇对无数山歌功颂德的周记,同样遭到了厄运,被评为“条理混乱、文理不通”。无数山还 告诫我不要一味追求华丽文风,要言之有物,写出自己的真心话。
所以,上个星期的周记,我写的是《我的野蛮老爸》,这题目主要是受到韩国电一影 《我的野蛮女友》的影响。
想不到,这篇周记竟然得了一个“优”!
无数山捧着我的周记本,给大家朗读:“我老爸深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古训,所以,为了能让我成为一个大大的孝子,老爸在我刚出生那天,就准备好了给我的礼物——棍子!”
全班哈哈大笑。
我终于发现,自己的周记在无数山那里得到的评价无论是好还 是不好,反正在班级里都很有搞笑效应。
“这根棍子,陪伴着我度过了人生12个春秋。我用新学的几何知识重新测算了它两头的直径大小,其中的一头已经比另一头的直径整整小了15个毫米,可见老爸用它的频率有多高、力度有多大了……”
读到这里,无数山停了下来,只见他匆忙从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一下眼角。
班级里也静悄悄的,没有人笑得出来了。
我的眼睛里也感到了一股子热流……
无数山读完作文,无比沉痛地对大家说,他决定今天晚上就去我家做家访!
我相弹簧一样,“唰”地跳起来,斗胆站着请求老师不要去我家!
其实,我主要是怕上次那件事情串帮;还 有呢,谁也不会欢迎老师去自己家的,这一点只要是学生都会理解。
上次无数山叫我写检查,还 必须有家长签名,我撒谎说检查写好了,一妈一妈一也签名了,可是,那张纸放在我屁一股上的口袋里,被一妈一妈一用拖鞋打烂了。
当时无数山就产生了要去我家做家访的冲动。
他说,这一次,他感到是刻不容缓了!
“惜诚,比别担心,老师我有着20多年的经验了,再难对付的家长我都见过,哼哼——”
无数山冷笑一声,我却绝望地低下头来,下巴都快要磕在胸口上了。
“别怕,孩子,我保证,我走了之后,你不会遭到父母打击报复的!”无数山亲切地拍着我的肩膀,向我保证。
放学的时候,兔子同情地问我:“惜诚,你怎么办?”
我在兔子面前不肯丢面子,就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说,只好听天由命了!不过语气听起来似乎凄凉得紧。
兔子递给我一颗白色的药片。
“这是什么?”我接过来,奇怪地问道。
“止痛片。”兔子告诉我。
我,毫不犹豫地把那颗止痛片丢进嘴里,用牙悲愤地用力一咬,味道不错,甜的,还 带一股一奶一香味。
“还 有么?”我伸手。
“都给你了。”
兔子把她带的止痛片全都让我吃下去了,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同桌情深”,以及“肚里有药,皮肉不慌”。
“哇,兔子,你给惜诚吃这么多药片,是想毒死他啊?”阿呆凑过来,嗡声嗡气地质问兔子。
“这是止痛药,不是安眠药。”我要为兔子洗去冤情。
“止痛药也不能吃这么多的呀!我一奶一奶一说了,是药都有三分毒耶!”阿呆坚持道。
我愣了。
是啊,这呆子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哦!
“哇,说不定我已经中毒了!我可不想死。我还 没谈过恋一爱一,还 没享受到美好的生活滋味,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我带着哭腔说完这些话,然后,把手向兔子伸过去:
“兔子,救命,快拿解药啊!”
兔子用力把我的手一打,我的身一子竟然摇晃了一下,哎呀呀,我怎么会如此弱不禁风呢?该不是已经中毒了吧?
“刚才我给你吃的干一奶一片。神经!”
兔子骂了我一句,就背着书包和咪咪一起跑走了。
我在外面磨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又躲在家门口埋伏了45分钟,终于看见无数山从我家离去的背影,这才敢回家。
小心翼翼地回到家里,发现爸一妈一都在客厅里,他们沉默地坐在西餐桌前。
在我看来,客厅里的气氛诡异得可以。
“爸,一妈一,我放学回来了。”我站在那里,陪着小心,恭恭敬敬地说。
一妈一妈一突然抹开了眼泪。
爸爸面朝着我站起身来,我不禁警惕地后退一步,并紧张地观察了一下爸爸的手,还 好,他没拿那根棍子。
“惜诚,我……”爸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把棍子扔掉了!”
我以为听错了。
“是的,爸爸以后再也不对你动手了!”爸爸用保证的口气对我说。
我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无数山是真高手啊!
这时,我看清楚了,西餐桌上,摆放着我那本摊开的周记本。以我5。2的视力,我也看清那篇周记的标题——
“我的野蛮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