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历史人物,都不应被一个确切的定语来修饰与禁锢,在我眼中就有一个既真诚又狡诈,既雄韬伟略又幼稚可笑的人物,他的名字叫韩信。
以德报怨?
韩信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可能就是受胯下之辱,然后又以德报怨地将那个无赖封官谢恩的故事,两千年来人们都对韩信的忍辱负重和雍容大度赞赏有加,而我认为这是韩信布下的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局。
首先看一下韩信的性格:进攻齐国时,郦食其本已劝说齐王田横归顺,他却为了争功,竟不顾郦食其身在齐国,仍挥兵大进,最终害死了“高阳酒徒”;刘邦游云梦时,他又为了自己的安全,辜负前来投奔自己的钟离昧的信任,向刘邦献上钟离昧的头颅。这才是真实的韩信,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抛弃朋友和同僚的人,让人如何相信他有仁人“网开一面”的情怀呢?
再看一下他对这个无赖的感情:在“报答”那个无赖时,韩信自己对手下说:“此壮士也。方辱我时,我宁不能杀之邪?杀之无名,故忍而就於此。”意思是说:就是这个王八蛋(我认为“壮士”是反语或故作姿态),当年他侮辱我的时候,我难道杀不了他个狗娘养的(说明不是不想杀)?字里行间,除了恨,难道他会对这个耻辱有所感激吗?除了恨,难道会是感激鞭策了他吗?
待到功成名就之日,试想韩信若将那个无赖捉来一刀砍了,世人只会将他与伍子胥的鞭尸暴行相提并论,但是韩信又实在不甘心将他就此放过,于是,道德与罪恶实现了一次完美的联姻:韩信将无赖招来,好言感激、封官赐金。其结果是:韩信誉满天下,而那个无赖的余生都要活得既满心愧疚,又诚惶诚恐,还感恩戴德。这是比一刀杀之更残忍的刑罚,一个欺世盗名的弥天大谎。
道德,用来装点罪恶。
岂为天哉?
“岂非天哉!”这是在正史记载中,韩信死前与人世间的最后诀别。
关于韩信的死,千年以来史家有过无数解读,大多数观点认为韩信勾结陈豨谋反一事属子虚乌有。同时认为司马迁在《淮阴侯列传》婉转的表达了他对汉家正史这段记载的不满,和对韩信这位“悲剧英雄”的同情。
我们先来回顾两个人物、一件事情。留侯张良:分封之时坚辞三万户之封而只愿封于留县,后来又辞官修道,远离政治。相国萧何:功勋卓著。诱杀韩信之后,刘邦加封他5000户及相国卫队,萧何不受,反而散尽家资犒军,才再次博得刘邦信任。同为开国元勋,此二人奇迹般的得以善终。一件事:韩信降为淮阴侯后,樊哙对他“跪拜送迎,言称臣,曰:‘大王乃肯临臣!’”韩信竟泰然笑曰:“生乃与哙等为伍!”
对比之下,韩信简直就是一个没长大的稚童,在心理学上应该叫做偏执,对过往功勋和王爵的偏执。请注意,他是在被“械系”到长安、削去王爵之后说的这些话,作为一个被软禁的半囚犯,说话还如此愣头青,那么它贵为一方诸侯时的矜功跋扈,就可想而知了。
通过这个故事,我认为韩信的心理应该是这样的:老子出生入死,运筹帷幄,从死人堆里给你刘家扒出个天下,贵为王侯、裂土封疆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老子这也不算非分之想,当年文、武、周公和那个死鬼项羽不都是这么干的吗?更何况老子披坚执锐,帮你攻魏灭赵、克燕下齐,救你刘季于荥阳,围他项羽于垓下,连张耳、吴芮都可以封王,老子却由富甲天下的齐王迁到荆蛮之地的楚王,又由楚王变成现在这个四六不靠的淮阴侯,与周勃、陈平同列,你这不是拿老子开涮嘛。早知今日,老子当年就不帮你了。
试想一下,一个帝王,怎能容忍一个用兵如神的功臣整天这么唧唧歪歪,何况这个帝王还是刘邦,处理你的办法只有一个:杀之!
言归正传,我相信,韩信一定是忠于大汉王朝的,就像他自己说的:“夫人深亲信我,我倍之不祥,虽死不易。”但是悲剧在于,韩信不只是忠臣,还是一个有个性的忠臣,他甘心做刘邦的臣子,却不知天下大势必然由分封制发展到*集权的郡县制,还保留着“文武周公”时的思想,仰仗不世之功,一心要和刘邦做武王和姜太公,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世之功在天下太平时就是一颗没有计时器的定时炸弹,“夷灭三族”——这位功臣的炸弹成功引爆了。
这一切,岂为天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