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一七年元月三十一日丁酉年正月初四,我来到了中华第一藏书阁,其名曰天一。
这是中国史上绝无仅有的奇迹,是人们对中华文明长久的延续的意愿的象征。无数古人,在这伟大的藏书阁中接受文化的洗礼,心灵的震撼,当然,也有不少人终身被严酷的规则所淹没,最终也无法瞥见这其中的一行一字。
绣芸便是一例。
她,是宁波知府邱铁卿的内侄女,一个酷爱读书的女子。不只是酷爱,是爱书成痴,爱书如命。
她偶然得知,天一阁藏书宏富,两百余年不蛀,便毅然而然地作出了决定------用自己的后半生换得她日思夜想的书籍。
她原想,做了范家的媳妇,总可以登上天一阁了。她哪里想到范家的规矩------女子不可登楼读书。
她听着规矩,心已凉了半截,却连一口气也没有叹。如同遭受五雷轰顶一般,冷气扑面而来------她的一生,就如冰泉,已经泼在天一阁门前了。
她哀怨,她愤怒,但她却不动面色。泪,是要往肚子里咽的。这一点,我很敬佩她,比男子还要坚忍。
她对文化的热爱却没有减退。每日当范家子弟在天一阁读书时,她悄然来到庭院中,静听着书声琅琅。天一阁,对她来讲,是摘不到的星星。而每日坐在院中听书,就是他痴情于文化的唯一安慰。
她对书籍的渴望,对书的痴情,被封建而无情的规则无情地打碎了。她渴望书籍,就如同得了相思病一般。
她最终,怀着对书籍的热爱,对书的渴望,和那极大的却无从表达的哀怨,离开了人间。
相比在临终之前,她深情地望了一眼天一阁,这令她倾尽了半生,却与她有缘无份的,她一生最大的牵挂。
她说:“我为你倾尽半生,把最大的希望献给你,把一生的痴情奉予你,却换你紧闭的大门。”
她说:“连一棵芸草也见不着,活着做甚?”
她说:“若心疼我,把我葬在天一阁,我也瞑目了!”
这,就是她唯一的反抗。
值得庆幸,或许她的痴心感动了天一阁罢,她终如自己所愿,化作了芸草,夹在天一阁中的书本之间。
我想,她,满足了。
历史上总有一些女子,如花如草,她们或是摇曳生姿,或是倾国倾城,抑或转盼流光,她们绽放在历史的舞台,演绎着自己的故事。她们不会被时光之尘沙所埋没,历史会永远记住她们的名字。
如钱绣芸,痴心的一株云草,为书而生,为书而死。
世人皆叹花解语,不知为何语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