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时间是小河,无声无息,当你暮然回首时,它已长扬而去。
时间啊,请你善待她。
外婆嫁给外公时年纪较小,外婆主内外公主外。在妈妈的记忆里,外婆是一个温和贤惠的女人,总能抚住脾气暴躁的外公。到我们这一代时外婆便劳碌起来了,外公在外面拼命挣钱,用来买药治疗常常生病的我们,而外婆除了操持农活外,还要忙着照顾生病的我们。沉重的担子压在外婆瘦弱的肩上,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头发却已白了半壁。
夏去秋往,悄乎间,时间它已经走了很远。
每周星期天我都会带着弟弟踏着晨雾去看外婆,在去外婆家的路上,看着身边熟悉的草木,竟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人常挂在嘴边的事。
还年幼时不懂事,不小心打翻了炉子上沸腾的炉水,被烫伤了脚,疼得我掉下了眼泪,管不住双脚使劲互搓,没想到掉了一大块皮,露出了粉色的肉。外婆吓得连忙阻止了我,将我抱在木椅上不让我乱动。在外婆和外公将近一个月的照顾下才长出了新皮。
想到这里,我不禁失笑。走上坡顶的弟弟听到笑声,转身好奇地看着我,我走上坡顶摸了摸他的头顶。回头望了望这条走了十几年的路,在我的记忆中,它好似变了,又好似从未改变。
远远望去,便见着外婆家里的炊烟和缓步向我们走来的大黄,待它走近时才发现,当年在我脚下撒娇打滚的大黄,竟然也随着外婆一起苍老了岁月,我弯下腰摸了摸它干枯暗淡的毛发。起身便发现向我们迎来的外婆,晨雾中,外婆的白发竟闪耀着异常的白光,快步走去揽着外婆的手臂边走边聊。
走近屋内,阶梯上一枯枝挡在我面前。我寻着那枯枝向上望去,苍老而龟裂的树皮包裹着入天的大树。用手抵住树皮,掌心下是粗粝的触觉。回头看向外婆,恍然惊觉,当年我所仰望的外婆,早已习惯了与我平视。
冬阳微暖,恍然惊梦。岁月已过了大半。
我知道,我知道,时间总会让她老去,繁枝硕叶总会凋零。但我虔诚的祈求,时间啊,请留些空隙,别让她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