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一家小吃店,岁数同我一般大。小时候我经常去那里吃饭,一碗馄饨,一笼蒸饺,便能把肚子吃得溜圆。当时只觉得那儿的东西怎么如此好吃,能使平常只能咽下半碗饭的我吃得直打饱嗝。
店主是一对福建夫妻,他们的孩子留守在农村,平常就靠这家小店赚钱养活一家人。老板和老板娘都十分客气,往往我来吃饭却没有带钱时,总是一挥手,“下次来时一起付吧!”真到了第二次来吃时,他们却只字不提之前我欠账的事。
记忆中小店的所有东西都是现做的。我经常等不及,当食物还未端出来时便循着香味钻进了厨房。正在忙活的老板娘见我进来,也不赶我走,只是笑着对我说:“别急,马上就好了。”我几乎每次都看着她做,她先是娴熟地往碗里加好各种调料,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那些调料都装在一旁的大瓷碗里,每只碗里都有一把勺子。她在加料时往往一把勺子刚落回碗里,另一把勺子就早已将下一种调料舀起来了,就这样不到五秒钟完成了好几种调料的添配。接着,她又拿起一把大漏勺浸在在沸汤里,将两根细长的筷子在汤锅里来回搅动几下,汤水中便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先前放入锅中四处飘散的馄饨或者面条一下子乖乖地聚拢在了漏勺里。这时她将漏勺轻轻拎出水面往碗里一倒,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周围竟然没有溅出一点的汤汁。此刻,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我也不顾烫,碗刚端到桌子上就大口吃了起来,一面吃还一面吹着气。
这家小店我从小吃到大,至今如此。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觉得那里的味道变得越来越不如从前了,去吃饭不再是一种享受,而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我当然再也不会屁颠屁颠地跟进厨房去看老板娘做点心了,只觉得快点吃好付钱走人就行。
直到今天,我又来到了这家小店,漫不经心地吃着小时候常吃的那些食物。这时一个小孩跑进店里来,“来一笼蒸饺,一碗馄饨!”清脆的童声回荡在空旷的店里。我抬起头,看到他还没坐稳就扬起灿烂的笑脸站起身,趔趄着跑进了厨房。当里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顿时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我呆坐在座位上,很久很久。这一刻,童年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冒着腾腾热气。
你好,沙县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