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婉转悠扬的琴声缓缓地,似潺潺的溪水流浸,蝉儿不眠于夜,声浪似潮水般涌来,一浪一浪地,似乎要举办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心潮澎湃之时,又戛然而止,只闻流水之声独奏其华。?
虽已九点过半,却略无倦意,便覆着一袭丝绸睡裙,轻摇着蒲扇,坐在楼前的长秋千上摇着,仰望,嗯,不错的,“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漆黑的幕布,隐约飘着几缕云彩,玉似的月,轻盈地倚在云上,似仙人凌云驾雾,翩飞惊鸿。
小时候的夏夜,在乡下盐城外婆家过,依稀记得晚上吃过晚饭,便到东家西家闲逛拉家常,外婆家的乡音甚是好听,像唱着歌似的言语。不多时回家,早早便脱光衣服躲在木澡盆里盛满一盆水,用水勺往身上浇,妈妈便坐着小板凳在身后揉头发,水里,倒影着天上的月亮,明亮的,好大好大,圆圆的,生怕不小心弄坏了它,用手抚着它的轮廓,妈妈总是讲嫦娥的故事,虽然已经讲了无数遍,却不厌烦,还是静静地听,捧着那一朵月,想着长大以后我也要去广寒宫陪着嫦娥,因为妈妈说那里有个可爱的小兔子和一棵桂花树,我便很羡慕那个姑娘,妈妈却说她很孤独,那时的我还小,并不懂。
晚些,外婆从别家那里带回一些瓜果回来,撂在井罐子里用绳慢慢地放到井底冰着,便又搬个板凳到妈妈旁边擀韭菜,跟妈妈说:“刚刚你二叔叔说,你进弟和勇弟下个月一起结婚,请你们回来吃喜酒。”我说:“妈,我们呆到他们结婚再回城里吧。”妈妈笑着答:“哪有不去的道理。”
这时听见爸爸和舅舅的笑声,我急忙三下五除二地套好衣服,不时却走到了门口,“过来,彬彬,这是你二舅给的喜糖,下个月请你吃酒呢。”
我喜滋滋地接过,剥开糖皮,塞进嘴里,嗯,好甜。这时,家里的钟响了,“咚,咚,咚……”连敲了十下。?
长大了,却再也塞不下那个木盆,也知道嫦娥只是神话中的女子,只是小时候的夏夜,显得那么和乐,这时候,一个声音响了,不是夜晚十点的大钟声,而是妈妈的电话,:“十点了,不早了,早点回来睡吧。”
“妈,明天我想回婆婆家了。”
蝉鸣声依旧此起彼伏地响着,栀子花香弥着漫着,翕动鼻翼,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