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篇】
我端起桌上的枣汁,轻轻地抿一口,枣香沁人心脾。我静静地看着枣汁,发现它竟有如此多的沉淀。原来,枣汁没这么简单。
每年寒假回农村老家,姥姥总要给我端来枣汁。第一次见到枣汁时很好奇,跑上前去二话不说端起枣汁便大口喝起来。可是喝了第一口后我便决定再也不喝第二口了:枣汁太稠,又干又涩,还有一些刮嗓子,而且几乎没有甜味,和我预想中的相差太远。可是妈妈却走上来,端起枣汁,享受地喝了起来。看着妈妈微翘的嘴角,我深感疑惑:这枣汁比商店里的差远了,妈妈怎么会如此享受?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喝过姥姥家的枣汁。每次姥姥失落的眼神都让我深感内疚,但我依旧拒绝了枣汁,直到那年暑假。
那年暑假,正值八月,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将人们赶回家中,村里变得静悄悄的。这时,姥姥却说要到田地里去,我还从未去过田地,便跟着姥姥一起去了。到了田地,天地旁一排枣树映入我的眼帘,郁郁葱葱。我急忙跑过去,坐到了树底下乘凉。姥姥拿起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工具,开始对枣树钩钩挂挂,整理枝叶。姥姥倚着树干,费力地踮起脚,将“钩子”举过头顶,去够上面的树枝。姥姥个子不高,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到枝叶。姥姥的手和脚开始渐渐颤抖起来,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浸湿,可是姥姥没有一句喊累的话,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只是在那里默默修理每一棵枣树。我突然想起了枣汁,想起了枣汁的枣,心中不禁猛地一颤。每一颗枣都是姥姥这样毫无抱怨,冒着严寒酷暑耕作的果实,为的只是能让我和妈妈喝上枣汁,而我却那么坚决地拒绝了。我终于能明白妈妈的享受了,她享受的不仅是枣汁,更是姥姥的爱。我站起来,接过姥姥手中的工具,学着姥姥修理起树来。
那年寒假,姥姥照旧端来了枣汁。我接过杯子,喝了起来。我发现枣汁不再那么干涩了,其中含有那么多枣的果肉,等着我去咀嚼、品味。细细地品味它,发现淡淡的甜味从枣中涌了出来,它是如此沁人心脾,让人欲罢不能。还没等我品味够,我惊奇地发现杯子中的枣汁已被我喝完。抬起头看向姥姥,发现姥姥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欣慰的目光。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枣汁并没有这么简单,它是姥姥的汗水,更是姥姥对我们的爱。我将继续细细品味它的甜味。
【第2篇】
一双红绣鞋,一个女人七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在红绣鞋精致的缎面上细细缝纫。当岁月如风一样呼啸着卷走历史的痕迹,唯留下那样一双红绣鞋,画着九天鸾凤的模样。
梅子黄时的一川烟雨笼罩着如诗如画的江南,我却在此时北方有着暖暖阳光的午后,靠在外婆身边听她讲过去关于那双红绣鞋的故事。
“那个时候啊……”,外婆眯起眼睛,目光追溯到了时空之前。她年岁已不小了,身骨并不硬朗。只是不肯搬去城里,执意守在镇子里的老屋里。每天除却日常起居便是刺绣,陪伴她日复一日的仅仅是院里两棵根干紧密缠绕在一起的桂树。日子倒也平静,波澜不惊的外婆身上给我的感觉仅是平淡、单调与简单。
我的指腹轻轻抚过面前的这双红绣鞋,不时抬头看外婆专注的模样。缎面是极好的:细腻而润滑。做工也是极其精细的:红底金线,勾勒出鸾凤遨于九天苍穹的花样,一如从前的舞姬仅为一舞倾城而描摹绣成的红边,放肆地铺展着唯一一次大气雍容的美丽。
外婆凝视着红绣鞋,扬起嘴角,被岁月印上浑浊的眼神也染上了那样明亮的色泽。听她说,她姑娘的时候,仅是为了一人之面,一面之缘,方才日日夜夜将所有对婚姻的期待绣在了缎面之上,一针一针、一线一线,那红色究竟是锻料本来的容颜,还是外婆手指被尖细的绣针扎破淌下的红血?
听母亲说,外婆年轻时是极美丽的,绣工也是一等一的,却在那样兵荒马乱的年代*离开了曾经的城,离开了她即将成全的姻缘,嫁给了北方一名木匠——我的外公。那个时候,女人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所以那红绣鞋,只随着那鲜红的嫁衣褪下身去后,便再也没有被从木箱底拿出来。取而代替绣针的,便是日复一日的做饭、洗衣、养育儿女。那凤凰于飞的金线花纹,究竟是绣针穿梭而成的精致,还是外婆那从燃烧到刹那冰冷下来逐渐麻木的心?
我再一次轻轻抚过那双红绣鞋,抚过外婆的手指,指腹传来的温暖的触感,好像是红绣鞋上金线勾勒的花纹。在那之后屡次的逃亡灾荒之后,依旧显现着它曾经第一次的模样。
一双红绣鞋,一个女人七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如此静谧地在这个有着温暖阳光的午后铺展开来,在我心中勾勒出九天鸾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