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电车站,油漆剥落的低矮院门,窗外小院的篱笆墙,挂在门楣上的猫咪照片,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一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典型的隐藏在日本街头的小屋的画面。有一天,一直孤身一人的老太太荻野吟子迎来了一位新房客——勉强算是有亲戚关系的年轻女孩三田知寿,两个年龄、性格等各个方面完全迥异的两个人开始了共同的生活。偶尔知寿会带男朋友阳平回家吃饭,而吟子的舞伴芳介爷爷也会经常造访,或是带一老一小出去吃饭散步。吟子在地铁站小卖部工作,每天做的最多的事除了卖东西就是望着站台发呆,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会出神地想“原来工作就是这样的啊”······生活平淡而无任何波澜,就像一幅用薄荷绿色漫不经心涂抹的水粉画,随着樱花的飘落、树叶渐渐变得油绿、梅雨季节的来临,在时光的长河里慢慢流淌。
书中所描述的一老一小平时的生活和相处模式固然很有趣,但我着重想说的是年轻女孩知寿带给我的触动。知寿的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她在高中毕业之后没有读大学,而是四处奔波找一些不用太费力的工作,即日本流行的“飞特族”,人们说,他们不愿长大,不愿承担责任,无法独立,不喜欢竞争。或许知寿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典型。在我看来,这些评价并不只是负面的,换个角度来看,它并不仅仅是批评,而只是描述当下年轻人的一种生活方式而已。
就像知寿,对上大学不感兴趣,在小卖部的时候有时会羡慕坐在电车里急匆匆赶向某个目的地的上班族,但自己是不是想成为OL,却需要反问几遍。她总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能瞬间变老,变成用尽了烦恼和空虚、熬过了爱和恨、然后像吟子一样在七十高龄谈恋爱、情人节去买巧克力的老太太?这样的女孩,你可以说她懒懒散散没有上进心,也可以说她对自己不负责任,但我看到的或是说我感受到的是她平静无澜甚至带点无所谓的外表下丰盛热烈的内心世界。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除了手上为数不多的青春,我们什么都没有。而大部分人借抓住青春的尾巴的名义去疯狂,去歇斯底里,有些人认为存在即合理,认为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认为青春年华里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
相比来看,知寿的青春尾巴显得那么的平淡和不值一提。她有过两个男朋友,却几乎没有体会到过爱情的滋味,他们都没有真正地爱过她。她失恋的时候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找人倾诉,只是一个人钻进被炉里流着眼泪吃冰激凌。她唯一的爱好就是“偷周围人的小玩意儿来丰富自己的收藏”,像是橡皮、彩笔、藤田的香烟、吟子的俄罗斯套娃等等。这些小女孩般的行为让人感到心疼,想起看过的一句书评:这样的少女,谓之单纯亦可,谓之懒惰亦可,你却无法否认她在内心底丰富地活着。
我们都是一个人长大,一个人面对成长,爱情和伤痛。面对生活,激烈的抗争也许是一种成功的方式,但我更喜欢像知寿那样简单地生活。简单并不意味着敷衍或是不思进取,面对生活带给你的一切,当温柔却有力量,就像知寿说的:
“我想做一个像样的人,度过一个像样的人生,想尽量锻炼自己的肌肤,成为一个能够经受任何磨难的人。对于将来的梦想,以及刻骨铭心的恋爱等等,即便描绘不出来,我也朦朦胧胧怀有这样的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