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在姥姥家长大。
那时候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我,就把我寄托给住在隔壁小区的姥姥。
我姥姥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她有一头卷卷的银发,架着一副老花镜,笑起来眼睛都眯到了一起,眼角有几道深深的皱纹。
姥姥手巧。我小时候穿的所有毛衣毛裤,都是她亲手织的。她带我出去玩的时候,总要提一个布兜,里面放着未成形的毛衣裤和给我带的热水。我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她就坐在旁边织毛衣。不仅是织毛衣,姥姥有时也会做丝袜花。
姥姥爱养花。家在一楼,正巧楼前有一片空地,姥姥就把各种各样的花摆在空地上,让它们刚好嗮到暖暖的日光。
她养文竹,让这种娇贵又难养的花绽放出了娇嫩的花蕾;她养水仙,能控制水分与养料,让它正好在过年那几天开放;她养昙花,我还记得昙花开放的那个仲夏之夜,那徐徐绽开的洁白花瓣吸引了全小区的邻居前来观看,最终傲然开放之时周围传来的阵阵惊叹。姥姥没养过什么名贵的花,只是热爱,因此付出的很多,得到的也很多。
有人爱吃湘菜,有人爱吃粤菜,而我最爱吃“外婆菜”。姥姥烧的一手好菜,煎炒炖煮焖样样精通。当我结束了一天疲惫的课业之时,每每走到门口,就会闻到厨房飘出的浓郁香气:芳香排骨焖得酥烂,红烧虾球馥郁浓香,清炒油麦菜甜爽可口,紫菜蛋花汤解腻馋人……这时候,我的胃袋与心灵会得到满足。这不仅是一顿饱含真情的饭菜,更是让我舒缓疲劳的良药。
如今,姥姥年纪大了。有时耳朵背到听不清人讲话,看电视也要把声音开得很大;做饭的手艺也没那么好了,多放盐少放醋是常有的事;最重要的是,她似乎更寂寞了。儿孙们该上学的上学去了,该上班的上班去了,没什么人和她聊天了。姥姥有时甚至能和一只猫聊起来。她的身体也愈发不好,一年之内住了两三次医院。我明白,生老病死乃人之长情,可我真的不敢想也不愿想,我该怎样面对没有姥姥地日子。没有那个深爱我的姥姥的日子。
因此,我只有努力对她好,让她感受到我对她的爱,帮她做饭,陪她聊天,只要有空闲就去陪她,和她一起住。在我儿时,她付出的全部,我都要原原本本的,再报答回来。
爱是一条双行道,从前是她用心爱我,现在换我来爱她。我会牵着这双布满皱纹的、操劳了一辈子的手,陪她一起走。
我会好好爱姥姥的。
很爱很爱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