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整理好,你这几天都在干嘛,快快快!”楼下传来一声声令我厌烦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尖锐。烦得我只想把所有的包囊砸下去。“好了,急什么急,用得着吗?”我将这几分怒气化为重重的言语丢给他,让他也受一受气。
坐上车前行,阳光暖暖地晒在脸上,舒服极了,怡似在温暖的云层里打滚,但也有几分刺眼。我将头转向另一侧,眼睛不经意间瞟到了自己的影子,再看看他的,好奇怪,我的身影竟然比他的大,好像我的黑影正在不断吸食他的黑影,我的一点点变大,他的一点点变小。在我的记忆中,这还是头一次发现……
小时候,他的身影好大,就像一座通天塔,将我罩在身下,离天1m多远,还是觉得阴云蔽日,还无光亮。在夏天的时候,他就是我移动的遮阳伞,在他身旁,我总能感受到那份清新的阴凉,躲避烈焰总是那么容易。那时我是多么享受这身影啊!
少年时,身影虽变小,但依旧是我的保护伞,每当我与伙伴打闹,或是犯了错,我都可以躲在他身影后,在那温暖安全的地方躲避一时,然后再溜之大吉,那时,我是多么喜爱这身影啊。
可如今,它再也罩不住我,再也不能为我挡阳光,再也不能让我躲藏,再也不能做我的保护伞。看着阳光下瘦小的身影,我感觉心中有一丝难受,转头正视,他的身体比影子更加瘦小,心越发难受,心想刚才真是不该说那么伤人的话。
到了车站,他习惯地将沉重的包裹拿起,肩上挂着,手里拿着,几个臃肿的包裹在他身上是那么不搭调,就像一根细小的发黄的竹竿上挂着许多又大又重的物品,是那么不协调,是那么让人感到悲伤。他一步一步前行着,那摇晃的步伐就像摇动的不倒翁,一左一右,令人揪心。上车时,他脚往上一放,然后吃劲地挺起,我似乎看见两只脚在轻微的震动,好像会倒下似的。他将行李安稳地放在座位上,然后下车,秋风吹起,他瘦小的身躯在风中就像一卷纸筒,倒向一边。
我上了车,坐在座位上,眼睛望着他,他也望着我,看车渐行渐远,他缓缓转身,然后离去,我一直注视着那身影,化为一点,最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