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生病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年,爷爷生病后的假期,我也不疯玩了,乖乖和爸爸妈妈回爷爷家住。
陪老人又是陪病人,这样的生活是否太过乏味?要是有人这样问我,我一定是会拼命摇头的。我的爷爷本来是个有脾气的人,一生病,愈发的老小孩起来,每天坐在自己亲自挑选的超大摇摇椅上,掌控着遥控器的生杀大权,我当然是最受优待的一个,每天都可以坐在爷爷旁边,工作主要就是陪看电视。每当爷爷一就坐,就开始亲切的呼唤我了,在爷爷的目光指挥下我赶紧搬来一张椅子,然后爷爷就伸出那条能活动的胳膊亲自把椅子拉向自己,非得紧靠着他的座位不可,接着拍拍椅子,冲我一笑,我就可以落座啦。祖孙俩往客厅里一坐,俨然一副充满趣味的图画,日日相同上演。
除了睡觉吃饭和上厕所,爷爷每天最重要的事务就是看电视了,大大的客厅*是爷爷的“宝座”,座位的右侧是一张一应俱全的小柜子,上面摆放的物品简直应有尽有,从餐巾纸到各类无糖点心,从饮料到保温水壶,从药片刀剃须刀……不光种类齐全而且服务到家,简直是伸手就可取,拿来便能用。可是爷爷呢,丝毫不会满足于现状安逸享受,他坐在椅子里,一会看看这儿,一会看看那儿,哪个房间门没关好,天黑了窗帘还没有拉上,到点了饭还没有上桌,他全都操心着,一看见就“哇哇呜呜”地喊叫起来,这时候,甭管你在干什么有多急,都千万不得怠慢老爷子的要求,得赶紧合了门、拉了帘、上了菜,慢了爷爷还会发火呢!非要等到每件事都合乎规矩起来,爷爷才肯安安心心地看会儿电视。所以,别看爷爷生病了,有一半的身子都不能活动,一张嘴也只能发声不会说话了,但这些丝毫不影响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家之主的威严丝毫未减。
爷爷发起脾气来凶,无理取闹起来还真不讲理,全家老小没有不怕他生气的。有一天我起床晚,在房间里听见外面正吃早饭的爷爷使劲敲桌子冲奶奶发火,吓得我没敢出去。奶奶开始还哄着他,后来自己也火了,就训道:“不许冲我发脾气,好好的!上回不都跟你说了吗!”那边爷爷的态度明显缓和下来;奶奶俨然一副家长腔:“下次还发不发脾气啦?”那边就没有了声音。爷爷老了,却越发像个小孩儿,一顿对话听得我心里又好笑又难过,好笑的是我这位老爷爷如此顽劣可爱,难过的是爷爷老了,我却不能每天都跟他并排坐在一起,陪他吃零食,陪他看电视。
等到我从房间里出来,一切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爷爷又坐进那张又大又软的椅子里亲切地招呼我呢。我看着这熟悉的画面,觉得这幅虽是“病中图”,依然悲伤的成分很少,欢乐的成分很多。
时光无情地流逝,于是你长大了,你的父母、你的祖辈老了。你从他们那里借来经验和美好的年纪,他们从你这里带走了疾病和虚弱。于是你越来越强壮越来越成熟,你一步步走向无尽的繁华世界一心满是无穷的憧憬,而让给你舞台的的他们,心里只剩下一个共同的憧憬——那就是你。
你注定要走向外面的世界,你注定要挣脱给予你童年和温暖的这个小小的家,你注定要独自去闯一闯去看一看去组建自己的家庭。谁也无法改变生活的循环往复。
但请不要丢下他们吧,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你的亲人们老了,他们走不动了,他们头发白了,牙齿脱落了,眼睛也不明亮了,他们跟不上你矫健的步伐了。请你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时常回过头来看一看,他们也许就坐在那间熟悉的房子里,微笑地注视着你,像你儿时需要他们一样的,需要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