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我曾一度厌恶我的父亲。满身酒气的他有乡下人自带的俗气,常年烟不离身,每每见他都是副吞云吐雾的模样,叫人退避三舍。我自小不同他亲近,我们之间也愈发缄默无言。第一次...
我曾一度厌恶我的父亲。
满身酒气的他有乡下人自带的俗气,常年烟不离身,每每见他都是副吞云吐雾的模样,叫人退避三舍。我自小不同他亲近,我们之间也愈发缄默无言。
第一次态度转变是在一个夏夜。尖锐的碎裂声划破寂夜,伴随滚烫湿热的泪水缓缓烫过臂弯。钝痛感模糊了我的眼眶,同样渗出不止的还有细密连串的血珠。我不经意间抬起头,却撞进一双涂抹深绯色的眼。平日混浊黑透的眼珠,沾染上点我摸不透的光彩。那是我第一次于他面前展露脆弱,但,他似乎也是如此。
愈长大,我们间愈是僵硬。
几月前的父亲节,我曾随手丢给他盆廉价的多肉。他捯饬菜地倒是拿手十分,却笨拙着不会侍弄娇贵花草。不出意料地、我目睹那小东西又一次在他手下枯萎衰败。在我满含嫌弄的冷讽下,他似是牵动唇尾局促地笑了声,随后转身离去。
那是迟暮,渲染过头的糖浆光晕勾勒出我千百次注视的身形。他腰间的钥匙圈一响一响,如同囊括夏季末尾的不可说悲凉。
——他一脚踏进了黄昏。
我说,我依旧讨厌他。日子越往后,我就越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情绪在缓慢又坚定地淡漠。
我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披戴呛喉烟火气的父亲,带着微弱又显眼的光芒,在我的世界里变得耀眼,某日或许也能成为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