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阳光灿烂。
窗台上的两支郁金香叶子枯了一半,漫步在生命的边缘,那金色的一枝,在生命的最后,彻底的盛开,成为了永恒……
大年前几天,为了增加节日的气氛,我们一家去花店为客厅和房间各选了一瓶插花。火热的红玫瑰,高雅的百合、曼妙的步步高、小巧的银柳、苍翠的富贵竹在剔透的水晶瓶中含苞待放,高贵至极,为客厅增色不少。而我更中意那两枝郁金香,一枝是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嫩黄,一枝是由下而上逐渐变深的粉红,一高一低,在简约的象牙白花瓶中一唱一和,为我书香气的房间渲染了一层浪漫。
真的是太冷了,我打开了空调,温暖如春。这两枝花敏锐地感受到了暖洋洋的气体,误以为是春天到了,在我长时间伏案写作之后,竟然开了!那抹鲜花,活像一团火焰,在窈窕的茎上燃烧,尽情释放着活力。那团粉红,始终是一个大家闺秀,连开得都还是那么内敛。但有一点证明她们还是有理智的,她们还不至于傻到歇斯底里地全部开放过来。晚上,我关掉了空调,气温骤然下降了十几度,她们在失望中合上了花瓣,难过得垂下了头。
她们实在是傻得可爱,体会了失望的痛苦,却在我一次次打开空调时,急切的开放,她们太希望春天快来,以至于不顾一切一次又一次地冒险开放。
天气突然转暖,我兴冲冲地去帮郁金香添水,她们渐渐在水的滋润中昴起了头,苦苦期待那抹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可是令人遗憾的是,气温还没有真正转暖,接下来的会是接二连三的阴天雾天,我担心两株可爱的生灵将等不到春日的暖阳了,因为她们已经苦等了半个月,她们的生命快到尽头了。
客厅里的那束此时已显得狼狈不堪,娇艳的玫瑰最终成了枯枝败叶,百合花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花苞却已经蔫巴了,只有为鲜花陪衬的绿叶“富贵竹”还活着,当然,还有我的郁金香。
今天,终于迎来春日的阳光,我脱去了一件羊毛衫,感到春的脚步正在行进。好久没观注郁金香了,我把瓶子放到窗台正*,让她们好好享受春日的阳光,让她们在叶已枯半的垂暮之年了却生前的愿望,即使她们再也不能开放。
中午吃完饭,我惊讶地发现其中一朵花开了,那抹比太阳还耀眼的黄,彻底得开了,从花托那儿完完全全地打开,歇死底里地、绝裂地、美丽地盛开着,长长的六叶花瓣完全张开了,像一轮金色的风车,在风下摇摇欲坠,我关上了窗户,生怕这娇嫩的花瓣会被吹下来。很不幸,万分抱歉地,我的手不知何时碰下了一瓣花瓣,美妙的风车因为少了一瓣而显得支离破碎。我无比悲哀、无比自责、无比惊讶地看看花儿,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生命的绝唱,她是多么地脆弱,却要在暖暖地春光里,使尽生命的元气,输送给花朵,成为生命的最后一瞬间,那是决裂的美,凄艳的美。那大大的风车显得多么弱小,此刻,我觉得那种黄色是多么灼眼,那片花瓣的缺口是那么灼眼,在阳光下,郁金香有气无力,却歇死底里地继续张开,仿佛一个垂危之年的老人的笑容,想留给这个世界。
我看着另一朵粉红,多么剔透,却始终没有开放,我忍不住摸了一摸,原来她早已经死了,她早早地死去,护住了这美丽的容颜,即使她敌不过冬日的寒冷,她也要留下姣好的容颜去等待第一缕春日的阳光。
或许明天她们就会死去,连容颜一块死去,而她们在冰冷的水中与寒冷抗争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她们不会遗憾,她们完成了愿望。
每个生命都有不同的生存方式和存在价值,没有高贵与低贱之分,没有富贵与贫贱之说。而是它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创造了什么。即使是与寒冷斗争的精神和垂暮之年的一个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