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事》以它那清新和隽永的散文叙事镜语表现了一个时代“童年往事”般的心理路程。在影片中,小英子是故事中的叙事人,但由于她的年幼,这就必然消解文本的深层语意欲望对象缺席的象征意味,从而也推卸了小英子的社会行为承担责任。
影片最大的魅力就是编导有意让真正的叙事人即成年后的“小英子”(也可说是吴贻弓或者林海音)与被叙述的故事拉开时空距离,使影片的叙事风格笼罩了一段惆怅、朦胧的情感色彩。
在影片开始的情景里,小英子学着骆驼咀嚼的模样,这不仅反衬了她内心的天真和童稚,更为重要的是奠定了她在影片中的叙事视点。全片大多数镜头是以小英子的低视角的主观镜头拍摄的,这样,随着小英子那纯真目光的追溯,“一切都离我而去”的伤怀情绪显得尤为真切,同时也显得更加凄婉和痛楚。
从影片的内容上看,故事中所讲述的人物命运可以说是相当凄惨的,但语调还是相当温婉。如秀贞发疯了,是因为与她相好的大学生从事地下革命活动被警察抓走,生死不明。导演是用秀贞那哀伤的画外音讲出来的,镜头在当年曾居住过这对恋人的房屋内缓缓地移动,那朱红的被剥落的墙壁和窗户仿佛烙下了他俩情感的印迹。这些都为影片提供了丰富的视听想象空间,使观众沉浸在一种特定的情绪之中。
秀贞与那大学生的*恋爱为宗族礼法不能容忍,私生的孩子却作为耻辱扔到齐化门,直至母女俩相见后去火车站,以至最终惨死于火车巨轮之下,似乎是那个社会给她们安排的必然归宿。影片为了表现这一悲惨的人物命运,精心拍摄了雨夜送别的场面,让火车烟囱冒出的白烟吞没了整个大远景的镜头画面,大雨中,给母女俩送行的小英子晕倒了。画外传来买报声的叫喊:瞧一瞧,母女俩被火车压死了。导演在这里没有让小英子幼小的心灵承受太多的打击,也不想让她纯净的眼睛蒙上太厚的灰尘,一切沉重的精神浩劫都推到了幕后,这种含蓄的表现手法是十分耐人寻味的。
相反,在表现年幼的妞儿和小英子相互关爱和体贴上,导演却有意依仗各种视听形象的延续和积累,来渲染内心情感氛围的弥漫和扩散。通过四次拍摄藤箱里的小油鸡和荡秋千的镜语抒写,刻画了她俩内心的童真纯朴、伤感失意、离愁别恨,以及辛酸孤独的种种情愫,这种情感一直贯穿在影片那舒缓而又沉静的节奏感中。正因为如此,小英子离别时的愁绪叠化在《骊歌》的旋律中,想恋着那荡悠悠的秋千,想恋着那毛茸茸的小鸡。在她那回瞻留恋的目光里,辗转出一种沉重的叹息,滋生出一种纤美而又忧伤的诗意,正如影片中那屋檐下的夜雨,荡涤成水圈,成涟漪般的弥散开来。
3如果说影片的上半段落,小英子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她感受到的那些残酷的现实只是新奇,那么到了下半段从小英子在病床上苏醒开始,却是一场梦魇的逃脱和突围。从这以后,小英子开始成熟起来了,她也逐渐领会到了世间的复杂与苦楚。
世界对于天真纯朴的小英子来讲。本应象海跟天那般绚丽多彩。在影片中两次出现吟诵《我们看海去》的片断就鲜明地寄予导演的这一主观愿望。
3在荒草园里,小英子遭遇了和蔼而又憨厚的小偷。萦绕在他俩头顶上的乌鸦的嘶鸣和聒噪声似乎就昭示着一种宿命的悲剧氛围。
从小英子和小偷的几次交谈中,我们知道小偷是好人,社会现实却逼良为盗。传统的文化教养和不堪负荷的生活压力导致了他精神和行为的双重分裂,使他在偷盗别人钱财的同时承受着巨大的精神苦难。
可在小英子那纯洁善良的目光背后,她不经意间又害了小偷。她把一尊小佛像(这可喻指小偷寻求出路的内心需要)送给了一个摇拨浪鼓的便衣警察,却成了小偷被抓的一个依据。在小英子含着泪花的眼里,又一个朋友离她而去了。在她还来不及忏悔的心灵里,又抹上了一道情感的伤痕。正为著名诗人北岛在《触电》中写的那样:我曾和一个无形的人握手/一声惨叫我的手被烫伤/留下了烙印。共页,当前第页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