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之火源弗里艾尔帝国死神之谷外围荒野】
熵烬注视着格兰仕原本充满着野性之美的面庞写满疑惑与惊恐,似乎是在端详着一件华美而又精致的皇族瓷器。四周暗红色的大地将它与生俱来的死亡气息传染给阳光,为身穿白衣的熵烬镀上一层梦幻般的诡异。而这份诡异对于此刻的格兰仕来说无异于死神的最真挚的邀请。
“如果你还不发动你的天赋【四象极限】的话,我可就要发动我的天赋【命运的审判】了?”熵烬很随意地问着,似乎根本就没有指望格兰仕回答。
而当格兰仕听到【命运的审判】这几个字的瞬间,刚刚因为魂力快速恢复而逝去不少的恐惧,立刻又如复燃的烈焰灼烧着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到底是什么样的天赋才能配得上【命运的审判】这样霸气的名字?王爵的天赋虽然都是天神白银祭司们赋予的,但是这些天赋的名称其实也一定意义上和天赋拥有的具体实力级别拥有关系,越是级别高的天赋,名字就越霸气高贵。而【命运的审判】这样的天赋名简直可以说是格兰仕听过的名称中最霸气高贵的。
格兰仕站起来直视着熵烬的眼神,希望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毕竟能用眼神欺骗别人的人只有地狱最深处的恶魔。可是,事实证明格兰仕他错了。
他的双眼如月光般清澈,眼底深处却透出一丝淡淡的蓝色,仿佛最遥远的深海,那份天神眷恋的纯净。可是,尽管无时无刻他都面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可深藏在灵魂深处的忧伤却依然透过他的温 柔显现出来,让人看了甚至会同情他的那份属于神的忧伤。
可是……
这种眼神不应该是任何一个杀戮者应该有的,更何况是本应该最嗜血无情杀戮王爵。
格兰仕低下了头,似乎是被熵烬的忧伤所感染,无数“沉睡前”记忆,如同风暴般将自己包裹其中,一张熟悉的冰雪般俊美的容貌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他,是格兰仕最重要的人,与他相比,死亡什么的反而变得有些稀疏平常了。
“熵烬王爵,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格兰仕的话刚说出一般,就在他再次,对视熵烬的时候,惊恐立刻淹没了他的理智。
与原先温 柔的眼神不同,此刻熵烬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金黄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是纯粹的金黄,如同液态的黄金一般在熵烬的眼窝中沸腾,同时强大到早已超越格兰仕魂力感知上限的魂力已经在熵烬全身流动,但是他的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样的温 柔,完全却不像格兰仕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那样会在身体表面上浮现复杂而又精密的黄金纹路。不同寻常的压迫感顿时如同千斤巨石锤打在格兰仕的胸口,似乎下一个瞬间心脏就会不堪重负,像死亡献祭。
“我接到的命令是:只要失去对你的控制,就立刻处理掉你。”熵烬的声音仿佛也被他的黄金眼神感染,冷冰冰的声音如同金属在破碎的陶瓷上摩擦,每一个字都让格兰仕嗅到了那份只属于死亡的腐烂气息,“所以,我希望你留下。”
熵烬又向格兰仕走进了几步,这回,他甚至已经快将自己的脸贴在格兰仕的脸上。如此近的距离下,格兰仕甚至可以感受到熵烬的每一次呼吸。不过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因为,当他如此近地对视着熵烬的黄金眼神的时候,原先就已经快要让他崩溃的压迫感瞬间呈几何倍数地跳跃。这是压倒性实力的威胁,是死神的真挚邀请。格兰仕的理智在下一个瞬间崩溃了,狂暴的野性加上求生的本能,将他吞噬成一头世间最恐怖的恶兽。右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把狭长而又锋利的刺刃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向着熵烬的黄金眼神劈去。
这样近的距离,任何魂术师都没有躲避开的可能。就算是天神也不会例外。而这一次进攻,基本上已经聚集了刚刚快要接近魂力上限的格兰仕的可以用于进攻的全部魂力。如果有人可以挡住,那么他的生命力也就是接近永生的存在。而整个大陆 能做到这点的,只有真正的天神——白银祭司而已。
格兰仕狂暴的杀气伴随着刚才失去理智的致命一击而消耗殆尽。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熵烬原先让他感到畏惧的黄金眼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当熵烬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安详,仿佛一个沉睡的公主。看到这样的表情,格兰仕的心里面有些苍凉,自己也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发疯似地砍向熵烬,只是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恐惧像恶魔操纵提线木偶一样操纵着自己。尽管认识熵烬只有刚才短短的片刻,可是格兰仕觉得熵烬其实是一个很温 柔善良的人。特别是熵烬眼中的忧伤像极了格兰仕心中那位最为重要的人。或许,在这个世界人的某一个角落,也有着一个人把熵烬看做是比自己生命更加珍贵的存在吧。
可是自己却杀掉了……
“你一定要走吗,格兰仕?”
温 柔声音再次响起,格兰仕立刻从悲伤与自责的泥潭中跃出,抬起头看着熵烬。
熵烬闭着的眼睛再次睁开,只不过已不再是刚才让格兰仕精神崩溃的黄金眼。温 柔的目光如同清澈的泉水在格兰仕身上流淌,抚摸着格兰仕灵魂深处中每一处裂痕。
“我原先以为【四象极限】可以让你同时拥有火,风,地,水四个国家魂术师的所有优点,可是……看来,我们火源的情报机构【烽语】对【四象极限】的评估是错的,他们过分高估了这个天赋的实力?【战神凝视】可以通过展示自己的实力来威慑魂术师吧,对于火源魂术师来说它只是一个警告,而对其他属性飞魂术师来说,却是死神的挑衅。任何被挑衅的魂术师都会像你一样发狂地进攻。我们弗里艾尔人真是封闭太久了,久到都已经不清楚这个世界上其他国家的魂术都是什么样的水平?如果连你都无法忍受【战神凝视】,那么,你还是留下来吧,不要去给一个即将覆灭的国家殉葬。”熵烬很轻柔地说着这些足够让其他任何一个魂术师魂飞破灭的恐怖的话语。似乎在他眼中已经可以看见格兰仕回到自己国家后只会走上殉葬之路的悲惨命运。而之一切正如熵烬拥有的天赋名称【命运的审判】一样不可抗拒。
“对了,格兰仕。”熵烬看着因为惊恐而脸色像蜡纸一样苍白的格兰仕,似乎是忘记了提醒他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你们水源的情报结构有没有告诉你,没有人可以用金属魂器伤害到火源的上位王爵?”
格兰仕两眼直视着熵烬的右手,仿佛一个被鬼魅偷吃掉灵魂的空壳。时间也在瞬间变得缓慢,如同静止的湖面。他清楚地看见了他这一生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熵烬的右手竟然接住了格兰仕全力向他砍去的刺刃,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要说格兰仕这对锋利无比的刺刃,就光是被剑身带动的空气在融入刚才那样惊人的魂力后,即使是水源最坚硬的白银铠甲也会瞬间粉碎……但是,熵烬竟然单凭血肉之躯接住了自己全力的刺刃。
不!不光这么简单!熵烬根本就没有碰到刺刃。刺刃竟然在即将碰到熵烬右手的瞬间静止住了,就如同是砍到一面钻石般硬度的铠甲。可是真正的奇迹现在才刚刚开始!细密而又精致的黄金纹路从熵烬的右手显现,即使隔着一层冬雪般白净的手套,也可以看得出金色的闪耀。随后如同有成千上万只肉眼无法看见的嗜血蜘蛛在冰冷的刺刃上爬行,密密麻麻的仿佛蛛网一样的诡异刻纹瞬间覆盖住原先刺刃拥有白银般色泽的表面。与黄金纹路不同,这些纹路是鲜艳的红色,而且还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好了,我要开始了。”熵烬的右手突然握紧了早已变成红色的刺刃,随后一声闷响从熵烬的手中传出,格兰仕清楚地看见自己右手的刺刃发生了明显的弯曲。熵烬慢慢地松开了自己右手,刺刃的半截剑身,直接掉在了灰红色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很轻微的响声。
恐惧瞬间紧紧握住了格兰仕的心脏,撕扯着他的灵魂,让他说不出一句话。他下意思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另一把刺刃,一瞬间更大的恐惧如同没有月光的冬天里那团 粘稠的夜色,无法估量的寒冷与黑暗,扑灭了他最后摇曳着的烛光。
格兰仕的手中另一把刺刃,现在竟然只剩下了握在手里的剑柄,原本狭长而又锋利的剑刃已经失去了踪影。而灰红色的地面上,竟然有着一滩像是液态的白银凝固后的固体。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剑刃吗?
格兰仕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抬起头看着熵烬,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惨白地如同一层白纸,原先充满着野性美的英俊也在不知不觉被恐惧洗去,只剩下在熵烬强到不可思议的魂力映衬下憔悴的狰狞。
这可是魂器!
这个世上竟然有人强到可以摧毁掉魂器!
格兰仕睁大充满着血丝的眼睛,空洞洞的眼神,显得特别的瘆人。
忽然,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无数根细长的银针插在自己的腿上。格兰仕想低下头看一下情况,可是,格兰仕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即使是转动一下眼睛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余光中,格兰仕只能模糊地看到无数根细长而又精致的冰刃接连不断地从自己的身体中冒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像成千上万只细小的噬魂蚁啃食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但是自己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哪怕只是极其细小的呻吟,都没有。最后冰刃一直向上,到了自己的脸上。无数冰刃肆意地从格兰仕俊美的脸颊上冒出,鲜血顺着冰刃流下,滴在灰红色的地面上,将四周的空气染上了一种让人忍不住呕吐的甜腻的腥味。最后,这些冰刃像噬人花的花瓣一样靠拢,聚集,最终融合,将格兰仕牢牢地冻住一座冰雕。
死亡的寒冷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一起侵蚀着格兰仕的灵魂。格兰仕不顾一切地想要调转全身的魂力,但是……
格兰仕发现,自己不光身体没办法动了,现在就连调转哪怕一丝的魂力,都做不到。除了可以感觉到,这种可怕的痛苦可以证明这个身体还是自己的以外,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座监牢,*并且折磨着自己的灵魂。
格兰仕想了想,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体屏障和灵魂回路都已经被熵烬突破了。在格兰仕的记忆中,这个世上还没有人强到这种地步,即使是自己的王爵也做不到。
“格兰仕,这就是我的天赋【命运的审判】的实力。”熵烬看着浑身被血液染红又被冻成冰雕的格兰仕,眼神中充满了不忍,他将右手指向格兰仕,随后精纯到不可思议的魂力如同溃堤的洪水瞬间涌入了格兰仕的身体中,“现在,我要你在死亡和成为我的使徒之间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