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张写着家里电话号码的纸,艰难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每走一小段路,我就觉得身一体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困难,不得不蹲下来休息一会儿。
那段并不长的路,因为我步履维艰而显得尤为漫长。
好不容易打开门进了家,我一下子就倒进了沙发。
我的脑子不够使了,心脏也快炸开了。
眼前的电话号码明明是一妈一妈一的笔迹,难道是一妈一妈一去一交一了电话费?
不可能!一妈一妈一去了天堂,那儿没有回家的路,一妈一妈一回不来了。那么是谁为我一交一了电话费呢?这个人怎么会有一妈一妈一亲手写的电话号码?
我赶紧起身去敲隔壁一胡一爷爷的门。
一胡一爷爷正在厨房里做晚饭,老半天才来开门。
“一胡一爷爷,”我迫不及待地问,“你有没有帮我一交一电话费?”
“没有啊!”一胡一爷爷回答得很干脆。
我叹了口气,转身便想走。
“木木!”一胡一爷爷叫住我,“我明天就去把电话费给你一交一了。”
“已经一交一了。”我说。
“你会一交一电话费了啊?真是个能干的孩子!”一胡一爷爷夸奖我说。
我张张嘴巴,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下去。
“晚饭一会儿就好,待会儿我给你送去。”一胡一爷爷对我说。
我没有心思考虑晚饭的事情,只想知道究竟是谁为我一交一了电话费。
除了一胡一爷爷,我和一妈一妈一没有太熟悉的人。一妈一妈一从小就是个孤儿,饱尝生活的艰辛,直到有了我,才和我相依为命。
不是一胡一爷爷给我一交一了电话费,我真想不出其他人。
我拨通了季乐拉的电话。
“季乐拉,又发生奇怪的事儿了。”
“什么事?快说。”
“有人今天上午帮我去一交一了电话费,可我不知道是谁。”
季乐拉想了想说:“会不会是你一妈一妈一的朋友?”
“不会,写给收费阿姨的电话号码是我一妈一妈一的笔迹,我怀疑是——我一妈一妈一交一的。”
“白歌,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一妈一妈一,可是她已经不在了,怎么给你一交一电话费?你别一胡一思乱想了。依我看,如果是你一妈一妈一交一了电话费,她不必把电话号码写在纸上,只要直接对收费的阿姨说出电话号码就行了。一定是别人一交一的。”
“可电话号码是我一妈一妈一写的!”
“仅凭几个数字,你就确定是你一妈一妈一的笔迹?当然,有可能是别人拿着你一妈一妈一曾经写下的电话号码去给你一交一电话费的。这么推想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一妈一妈一的熟人。”
“那会是谁呢?”
“别多想了。人家做好事不想留名,你有什么办法?好好休息吧,今天上了一天课,你累了,明天还 要参加毕业考试呢!”
“明天见!”
我挂了电话,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电话费的事情。
吃了一胡一爷爷做的晚饭,我倒头便睡。我真的累了,身心疲惫不堪。
“木——木——”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小名。
“木——木——”
那声音似乎离我并不遥远。
“木——木——”
它就来自于一妈一妈一的房间。
我的心像是被猛地揪了一下。我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站在了一妈一妈一的房门前。
那扇一乳一白色的门虚掩着,我不敢轻举妄动。
“木——木——”
我的一乳一名被一遍又一遍地深情呼唤着,这声音熟悉又亲切,还 带着一点悠长的颤音。
我说服自己用力推开门。
我顿时惊呆了。
我看见那张本该空荡荡的大一床一上,居然飘着一大一团一白色的东西,它轻轻地飘移着、弥漫着,和我梦中见到的白色东西一模一样。
我的心紧紧地揪着,浑身发冷发一颤。
“你,你是什么东西?”我壮着胆子问,“是你在叫我吗?”
“木木,请为我端来一盆水,把水浇在我身上。”
它的声音吓得我后退几步:“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是,是鬼,鬼吗?”
“木木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请你照我的话去做,做完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了。”
好奇心驱使我去端来一盆水,然后战战兢兢地靠近那一团一白色的东西。
“快把水浇在我身上。”它说。
我闭上眼睛,用尽所有的力气把一盆水泼洒在它身上。
哗!
“木木,请你睁开眼睛。”
我带着犹豫和惶恐睁开眼睛。
只见那一团一白色的东西逐渐变浓,慢慢幻化出一个头、四只脚、一具身躯和一条尾巴,成了一只白色的动物。它具有丰满的身一体,眼睛和鼻子是黑色的,头和脚是浅象牙色的,除此之外,全身雪白。
这样的情景居然和我梦中的情景那么相似。
突然,我又看见了它睁圆的黑眼睛,那眼神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啊!”我尖一叫一声,心被猛地刺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支撑力,倒向地板。
“木木!木木!”
我被这样的声音催醒。
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床一上,出现在我面前的还 是那只浑身雪白的动物,它的两只前脚搭在我的一床一沿上,两只黑色的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我的眼神一下就和那样的眼神一交一汇了。从那一刻开始,我不再害怕,而是变得有点激动。
“好了,木木,你醒了,没事儿了,就请你把嘴里的小甜珠取出来还 给我吧。”它说。
“小甜珠?”我坐起身,动了动嘴巴,感觉嘴巴里甜津津的,真有一颗小小的珠子。
我把小甜珠取出来,发现这是一颗绿豆大的圆珠子,泛着银色的光。
“把小甜珠塞一进我的耳朵。”它对我说。
“你不怕耳朵聋了?”我担心地问道。
“没事。”
我捏住小甜珠,对准它的左耳朵,松开手指,小甜珠便进去了。
它摇晃了几下脑袋后,又安静地望着我。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刚刚昏过去了,是你救了我?”
它说:“是小甜珠救了你,它可是有魔力的。”
我觉得奇怪极了,仔细地打量它:“你是狼吧?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你怎么到了我家?你怎么会说话?你想干什么?”
“你不用多问,木木。”它欠了欠身一子说,“我没有恶意,我是来陪伴你、保护你的,因为我不想让你孤独,不想让你受半点儿伤害。”
“真的?”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孤独?”
“是你一妈一妈一告诉我的。”
它的话使我变得很激动:“我一妈一妈一?她在哪儿?你怎么会遇上她的?”
我爬起来,盯住它的眼睛。
它的两条后腿用力一蹬,整个身一体都上了我的一床一。
我和它靠得那么近,但我一点儿都不害怕。
“你的一妈一妈一是个善良的一妈一妈一,我在天堂遇到了她。她说,她有一个可一爱一的女儿,漂亮、聪明、善良、纯真、有一爱一心、有孝心。她央求我到人间来看望、陪伴和保护你,不要让你孤独和难过。”
“真的吗?”我已经泪如雨下,“你真的遇到我一妈一妈一了?我一妈一妈一还 好吗?她知不知道我很想念她?她自己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白狼垂下头,眨巴几下眼睛,说:“你一妈一妈一在天堂很好,只是她不能回来看你。可是请你相信,她依然那么一爱一你,她说,无论在哪儿,她都那么一爱一你。”
“一妈一妈一,一妈一妈一,一妈一妈一,一妈一妈一!”我一边喊着,一边倒在一床一上喘气。
白狼伸出干净的前爪抚一摸一我突突直跳的心脏。
“电话费是你一交一的?”我突然问道。
白狼说:“是的。”
我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去一交一费的?你会吓着人的!”
“我会隐身术。”白狼回答。
“真的?”
“我做给你看。”
白狼侧着脑袋从耳朵里取出小甜珠,含在嘴里。刹那间,它就消失了。
“现在,你能看见我吗?”它问道。
我的确看不见它。
一切似乎太神奇、太匪夷所思了。
来自于天堂的生命,终究和人间的生命是有所区别的。否则,活着和死了还 有什么不同。
那么在那个天堂里,我的一妈一妈一究竟成了什么样子?她满身的伤口愈合了没有?她被大车轮碾碎的骨头长好了没有?她有没有因为水土不服而闹肚子?或者有没有更强悍的生命正在欺负她,甚至折磨她?
此时此刻,我多么渴望有一面神奇的镜子,端端正正地竖一立在我的面前,让我能从那里面看到天堂里的一妈一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