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戛梅禄从梦中醒来,摆着头左右观看,不见女郎的踪影,便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似乎是父王期望我娶这个女郎为妻,才暗中带走她,以便加强我对结婚的兴趣吧。”于是他提高嗓子呼唤睡在门前的仆人:“该死的蒜瓦补,快起来吧!”
仆人睡眼蒙,一骨碌爬起来,赶快拿盆壶打水送给主人。戛梅禄盥洗毕,做了晨祷,赞颂安拉一番,然后瞪着仆人,见他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侍候,便对他说:“该死的蒜瓦补!告诉我,女郎哪儿去了?”
戛梅禄勃然大怒,说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父王教会你这样作祟了。你过来!”仆人走过去,他一把抓住仆人的衣领,把他摔在地上,捏着脖子,踢了一顿,把他捏得昏然不省人事;又拿吊桶绳捆一绑起来,放在井里,浸在水中。当时正是隆冬时节,仆人冻得几乎丧命。戛梅禄一会把他提起来,一会儿又把他浸下去,来回地泡浸他。仆人被折磨得不耐其苦,悲哀哭泣,呼吁求救。戛梅禄若无其事地说:“指安拉起誓,坏种!是谁带走女郎的?她的情况和下落如何?你要是不详详细细地对我说,我就不放你出来。”
国王和宰相正谈得亲密的时候,仆人骤然闯了进来,吓了国王一跳。“主上,”仆人说,“太子神经失常,已经疯了。他毒打我,虐一待我,把我折磨成这个样子。他说有个女郎跟他在一起,后来悄悄地走了,要我把那个女郎的住处和消息告诉他,问我是谁带走了女郎。我睡在门前,门整夜关锁着,钥匙摆在我的枕头下一面,是我清晨才开的门,从来就没有什么一娘一儿进去过。”
仆人死中得生,脱身逃出炮楼,连滚带爬,一步一跌,赶忙奔到宫中去报讯。当时国王山鲁曼坐在宝座上跟宰相讨论有关戛梅禄的事情,说道:“我惦念我的儿子戛梅禄,整夜不曾入睡;我怕他在古旧的炮楼中发生什么不测的祸事。如此禁闭他,到底管什么用呢?“主上不必焦虑,”宰相说,“指安拉起誓,这绝对不至于发生意外;让他在炮楼中住上一个月,磨炼一番,他的刚愎急躁之一性一便会慢慢软化下来,一变而为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一性一格哩。”
仆人料定自己没有活命的希望,非死不可,便撒谎说:“少爷,饶恕我吧,放我出去,我告诉你真实情况好了。”戛梅禄这才把他弄出来。他遭到毒打,受了酷寒,过分恐惧,被折磨得全不象人样。他磕着牙齿,浑身发一抖,象暴风雨中的一株竹子,衣服一湿一透,满身泥土,撞得破头烂额,形状非常凄惨、狼狈,直一挺一挺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戛梅禄眼看这种状态,也觉得可怜。息了一会,仆人哀求道:“少爷,让我脱一下一湿一衣服,拧掉水,晒起来,另换一套衣服,然后转来报告你实在的情况吧。”
“昨晚在这儿过夜的那个女郎。”
“指安拉起誓,昨夜根本没有女郎和其他的人到这儿来。门锁着,我睡在门前,女郎从哪儿进来呢?指安拉起誓,少爷,没有男人也没有一娘一儿到这里来过。”
“指安拉起誓,”仆人惴惴不安,“少爷,我连一个一娘一儿或一个男子都不曾看见。”
“哪个女郎呀?”仆人莫名其妙。
“你这个坏家伙!胡说八道!你能欺瞒我吗?女郎上哪儿去了,谁带走她,你不告诉我吗?”
“你这个坏奴才!你呀,不见棺材你不掉泪;不待我处罚你,你却不肯说实话,你这是怎么着?要换衣服你就去换,换了衣服快来对我说实话吧。”
国王听了仆人的报告,狂叫一声,叹道:“我的儿啊!”于是大发雷霆,非常生宰相的气,因为这桩不幸的遭遇是他惹出来的。继而他吩咐宰相:“去吧,快去替一我调查清楚,看一看我儿的神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