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凯蒂:伯克斯泰因,一位部长,从伦敦借荷兰电台发表了讲话,他说他们会在战后收集各种日记和信件。当然了,看到我的日记他们立刻会狂奔过来的。想想吧,假如有一天我出版了一本有关“密室”的传奇小说该多有意思啊。单这题目就足以让人们把它看做一部侦探小说了。
不过说正经的,要是战争结束,十年后让我们犹太人再来讲讲我们曾经是怎么生活的,吃的什么,聊的什么,那一定挺滑稽的。虽然我已经跟你讲了很多,但其实你对我们生活的了解还是很少。
空袭期间女士们真的害怕极了。比如说星期天,350架英国飞机在埃伊姆顿上空投下了将近50万公斤炸弹,房屋就像风中的野草一般在摇摆和颤抖,谁又晓得眼下有多少传染病正在流行。这一切你完全无法知道,要是我把什么都详细地告诉你,那我就非得一天写到晚不可。人们只能排队买菜和各种其他东西;医生无法去探望病人,因为只要他们在车上稍微一转身就会被偷;夜贼和小偷猖獗,多得让你不得不去怀疑一向保护我们的荷兰人怎么会一夜 间都变成了小偷。八九岁的小孩子会砸烂人家的窗户,偷走一切可以到手的东西。谁都不敢在没人照看的情况下离开家哪怕五分钟。因为只要你一走,你家的东西肯定也跟着走。每天报纸上都有大量的告示,悬赏追缴丢失的财物,打字机呀,波斯地毯呀,电子钟呀,布匹呀,等等等等。马路上的电子钟全都给拆掉了,公用电话也都给扯得稀烂――直到最后一截线头。民众的士气不可能高昂,除了咖啡替代品之外每个星期的配给都不足以用两天。反攻的到来遥遥无期,男人又都得去德国。小孩子们都生了病或营养不良 ,每个人穿的都是旧衣服旧鞋子。一双新鞋在黑市上要7.5盾。更要命的是几乎没有鞋匠还会做修鞋子的生意,要么就是做了你也得等上四个月,这期间鞋子往往早就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这一切当中还有一件好事,那就是随着食物越来越糟糕,防范老百姓的措施也越来越严厉,反对*的怠工也就日益高涨起来。食品分配处的人、警察们、*官员们,他们要么跟他们的同胞一起干活并帮助他们;要么告他们的状,把他们送进*。幸运的是只有很少一部分荷兰人会作出错误的选择。
你的,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