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惯了彼岸花的美丽,看惯了彼岸流云的恣意,看惯了彼岸飞鸟的*,突然看了一些文字居然会觉得措手不及,甚至是害怕。因为沉浸在彼岸虚幻的想象世界里多久,一睁眼便是这个曝晒在烈日下的世界,恍惚与迷茫像两条日益明朗的藤蔓,以一种奇怪的、扭曲了的姿态渐渐缠上双腿。于是,就那么怕了张爱玲,怕了那犀利以至于一针见血的文字;怕了鲁迅,怕了那沾着人血的馒头;怕了安妮宝贝,怕了清醒时的颓废,颓废时的清醒;怕了曹雪芹,怕做了一场红楼梦,醒来时一切皆空。
他们用锋利的言辞来逼出深藏表面下的真相,用苍凉而荒芜的文字描绘出世间百态,让泪水在微笑中流淌,让笑脸在泪水中绽放,让世界走向不可名状的极端。因为习惯了照片中的图像只是表面,握手时的温度也仅是皮肤,所有内里的情感就像岩浆一般被深埋在地球中心,深不可测,所以害怕那暗藏钩刺的文字,会在不知不觉间钩中了那些被掩饰的真相,一语成谶。
于是很自然地喜欢了林微因,那个如诗如画的女子。喜欢她的去留无意,喜欢她如精灵一般,仿佛上天给她悲伤只为让她给世人快乐,人世的无常只为了有更多的惊喜。喜欢她在那个风烟乱舞的红尘时代,依旧清雅,依旧端然,从容执笔,寂静欢喜。曾在一个暖暖的午后看过她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既没有张爱玲文中的刺骨之寒,也没有三毛文中欲哭无泪的嘲讽之词,没有大悲大喜,没有跌宕起伏,因为她明白挽不走终究是刹那芳华,所以也就看淡了世间的一切。
于是靠着《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我悄然度过了一段安详宁静的时光,所有的嘈杂都被抛在了一边。我试着将思维的棱角渐渐磨平,既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及无辜,让心灵在思维的带动下理性且诙谐,成熟却也不乏童稚,让自己成为自己最强大的依靠。试着改变角度看问题,明白平视和俯视是对自己的关注,而仰望是对整个世界的关注。同样也试着去重新阅读那些文字,从前的格格不入变成了现在的共鸣,看每一个主人公在属于自己的文字里喜怒哀乐,看他们笑嗔哭闹都别有一番情趣。
看多了彼岸花的娇艳与虚幻,我开始期盼能拥有一棵属于自己的小树。哪怕小,也是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土地;哪怕笨拙,不会开出鲜艳的花,也起码有枝叶繁茂;哪怕弱,也还有树干可以让我依靠。
当我再次站在此岸看彼岸的花时,身边已多了一棵小树,心里满是欣喜与明朗。我明白是彼岸花见证了树的成长,如若有一天,那树根执着而顽强地抓住了土地,与彼岸花共同汲取大地的养分,那么我不会忘记,是当初无根的漂泊带来了硕果,从此尘埃落定。
我就是我,即使漂泊,即使彷徨,我也始终明白,彼岸的虚幻美好终不及此岸的脚踏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