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斑驳的,莫不是驰骋沙场。一日之终,洁白的鞋变为土黄也不足为异。一个同学总喜欢赤足而奔,我们曾笑问她是否有如踩棉絮之感?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汗水浸透了纸巾变为微微土黄。她摇了摇头——
“还是这沾满黄土的双足才能从脚心传来母校心跳,塑胶的刻薄已无以承担脚心传来的内心心跳。”其实,原话是这样的:“塑胶跑道不如黄土跑道跑得舒服……”
英语老师也不禁竖起大拇指:“在我们安中‘黄土高原一挥汗,塑胶跑道靠边站。’”果不如此,从安中的种种战绩上来看,“黄土高原”的确功不可没。安中学子在本校操场上训练后,在规定赛道上考试就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所以,我校成绩便勇占前茅,所向披靡。
操场上慢跑一圈后,我一屁股坐在草丛中。月已如钩,彻然上纸,若隐云,似笼沙。虽有坎坷,路已不坎坷;虽有泥泞,心已不泥泞;虽有尘封,志已不尘封。
今年暑假,风吹草动,学校已有了铺上塑胶跑道的意向,最后,跑道工程定在了校运会后。早已毕业的学姐在毕业前有点小幼稚地用空矿泉水瓶装了一瓶沙,满满的,沉沉的。我听到他们微扬唇角说:“话说走后,也不知道还能在哪再见到这么壮观的黄沙群了。”末了,毕业班炸起一阵哄笑,不久戛然而止,不久背后扬起了一阵粉尘,学长们手中的沙不知不觉从指缝漏了尽,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地从紫红色的晚霞之中消失,时光停滞。
我也学着学姐,装了好多瓶揣在怀中,心想永存就不会消失,一不小心被石子绊倒,怀中的矿泉水瓶全部滚出好远好远。我站起来,拍拍土,像当年的他们,打开了瓶盖,沙流倾泻而下,静静地汇入跑道。粉尘中,就好像他们从未来过,瓶中之沙仍依然留下黄色的痕,也好像固执地证明自己的存在。
当年同学的话被我加工,记录在书签中。最后请黄沙的告别别无声无息,请如你在我的鞋底、我的袜子、我的校服上留下你永不磨灭的痕。
母校,您寄予我的我无以回报唯以收好。您捧漏沙的孩子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