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的天色中闪烁着不同寻常的灯光，还没缓过神，光点便从山的那头到了另一头，狗吠声也紧随其后传向他方。
光线是明亮的，照射出那稠密的雨丝；路是泥泞的，延长着焦急的等待；天色是灰暗的，朦胧了前行的众人。
奶奶是凌晨发的病。在隔壁都能清楚地听到那沉重的呼吸声一阵接着一阵。
到了路口，众人便停下脚步，喘息声平息后只余沉重的呼吸。急救电话在路上便打了，可救护车迟迟未见其影。我直视着远处，也只想看着那个方向。
时间的流逝是不会发出声音的，所以人才肆意消磨。但我听见了奶奶生命渐渐逝去的声音，伴着她的呼吸声，沉重，冗长，而后便消失在潮湿的空气中。无月，无星，无风，只有那雨点不停歇地打在水洼中。
远处的灯光在闪烁，我变怀着莫大的期望直盯着，可那只是一辆载着远行之人的车辆而已。天色也还只是勉强微明而已。
救护车来了。
奶奶被抱上车后，车未闪烁着那令人焦急的灯光离开，我的急切便未减弱半分。繁琐的检查结束时，雨点也密集了起来。医生一连说出多个专业术语。我不懂那些是什么类型的疾病，我唯一知晓的便是奶奶的病很重。
救护车上坐着姐姐和爸爸，再容纳不下其他人了。从听到检查结果那刻起，我就处于呆愣的状态那一刻，也只能无措地看着车门缓缓关上。“砰”，声音在寂静的黎明又惊起狗吠声，回响在我的脑海里。我与奶奶只隔着一道门，我却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难以逾越，那是我通往她世界的距离，无法触摸，却又那么真实地存在。
待我和大姨赶到医院时，奶奶已经躺在病床上了。我很茫然，心里也很乱，只能坐到那里盯着她的心电图。我看不懂，却不曾厌烦，只管盯着，可能是怕她的心电图如电视情景中那样不加预料地停止吧。
她的意识有些混乱，呼吸也不似先前那般急促。她一直在说着，我们也一直在听着。她让我不要担心，说她很好。她让她快回家，她不需要我。她让我……
怀揣着难以言说的心情，我离开了病房。
到达楼下时，才发现雨已经大到不得不撑伞的地步了。雨可以冲刷掉很多印记，却怎么也无法抹去那些发生在雨中悠长的回忆。“砰”。车门关闭的生意将我从无尽的胡思乱想中惊醒，车内的灯骤然关闭，我所能看见的只是前行的路。我与外界隔绝，无法体会到雨的迅疾。无法体会到黎明的冷彻。更无法体会到奶奶的痛苦，我与她的世界之间只剩她凌碎的话语，我再无法踏入其中。
厚积的云层将太阳遮挡，以至天明了也还是很压抑。看着雨滴落在车窗上，汇聚成一颗水珠后又缓缓流下，在窗上流下一条水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