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惭愧,身为安徽人,安徽的一座山也未爬过。随着年龄的增加,我越来越爱呆在家里,更别说去爬什么山了。
这个夏天,父母带着爷爷奶奶和我自驾去天柱山。我望着旅游宣传手册上的天柱峰,一个孤零零的花岗岩,我不免有些失望。“就像一个小土坡,”我咕哝着,“还不如去大蜀山呢。”
下了索道,我们在山腰边住下,住处周围是一片丛林,往前走既是通往天柱峰的路。
第二天五点左右,我在一片鸟鸣中醒来。山里的清晨时分静的出奇,因此鸟儿们的叫声便是那儿唯一的声音。拧开水龙头,清冽的泉水倾泻而出。一触及指尖,我的全身细胞倏地从昏昏沉沉的状态被击醒。在城里,即便是再凉的水,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下了楼,看见一位当地的居民,从山下扛上来一扁担蔬菜和水果,带着纯正的潜山口音跟邻居道早安。我望着他肩上的扁担,挑着少说也有二十几斤的蔬菜水果,从山脚一直挑到山腰,不免为他感到担心。
“他们这要是去洗菜呢!”父亲看着那个居民突然对我说。
我吓了一跳,“在哪里洗?”我指指那条被石子铺就的河。
“是啊。”
那里的河水流不大,他把扁担缓缓从肩上取下放在地上,又小心翼翼地把蔬菜取出,用大拇指轻轻地擦拭着菜叶,时不时用袖子揩一揩额上的汗。这又是何苦这样蹲着洗菜呢!我想。
早饭后我们便开始了登山。山上很凉,亦很静。四处望去,映在眼中的除了树还是树,只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绿,甚是清净。
两三个时辰之后,我们终于看到了宣传册上的天柱峰。父亲和我还余有体力,便走到了天柱峰边的悬崖蓬莱山上。
我们到那儿时,恰好云雾都铺天盖地的围拢了过来。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似乎天地之间只留有我们两人。回顾来时的木桥,飘飘渺渺,若即若离,就像通往天国的路。轻倚着栏杆边,俯瞰着丛林全貌,仿佛从天上看人间烟火般,眼界开阔。
天柱山以花岗岩为主,是大别山区超高压变质带。这些石头经历亿万年的风化,忍受住了被松树侵蚀和摧残,日日夜夜地经受着大自然的考验。它们看尽世态的沧海桑田,转瞬即逝。岁月将它磨砺成一位淡然又智慧的老者,比起那些不堪一击而数量可观的石子,它宁愿沉稳地坐在一处,不断地强大自身。
或许山里的这些居民继承了天柱山的沉稳和执着。他们生在山里长在山里,自给自足,闲适度日。他们对这里迷恋,又对繁华的都市不屑,他们热情地给每一位萍水相逢的人提供帮助。比起瞬间,他们宁愿选择永恒。
下午一时许,拖着疲惫的身躯,我们下了山。慵懒的阳光为我们指路,侧耳倾听,除了鸟“啾啾”地叫着,远处隐隐传来带有浓重口音的寒暄:
“吃过了吗?”
“吃过了呦!”
一首小曲儿哼着,四周又归于一声蝉鸣。
如果可以,我愿用一生去行走,把自己融入这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