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记忆的小路上,走过回忆的台阶,抚摸那仍旧沧桑的老树,望着纷纷扬扬飘凋的桃花,恍惚中,时光的碎片倒转,我看到了曾经的人,曾经的事,还有那永恒不变的温和的笑。
我的童年是与我的姥爷一起度过的,是在那宁静的乡村,不变的老屋,沧桑的树下度过的,而姥爷的笑是我永不敢忘的。那时放学回家是我看来最幸福的事,我吃着姥爷给我做的美味佳肴,嗅着乡村独有的清新的空气,听着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便觉得十分惬意。饭毕,我便与姥爷坐在老树下,望着那璀璨的星河,听着姥爷讲民间的神话故事,便不知不觉酣然入睡,而早上醒来看到的第一缕阳光,是从屋内的窗户中射入的,照在身上,浑身暖洋洋的。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缓缓滑过,终于在一个雨雾朦朦的早上,我被父母接走了,离去时,我哭得很伤心,想见姥爷一面,却始终见不到他,于是心中便留下了恨,恨姥爷不来。
随着年龄的增加,学业也愈加愈重了,虽然有空闲时间,但总是被电脑游戏充斥,而当姥爷打电话时,我总是不冷不热地回答几句,便以要做作业为借口,匆匆挂掉了电话。我知道可能是那恨,却无法对姥爷释怀。直到那天早上,我一起床便有几分不祥的预感,看着妈妈向我跑来的匆匆身影,那不详就愈加强烈了,终于她吐出了让我至今都感到无比恐怖的言语:“你的姥爷就要死了。”于是,我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泪无声地划过脸颊,一点点流入我的嘴里,苦苦的,涩涩的,有说不出的味道,我发疯似的跑出去,打上了开往乡村的出租车,而在车内,脑海中闪过一幅幅和姥爷在一起的画面,曾经那模糊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那恨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于,我见到了他,但见到他的时候,泪又无声无息地落下,我的眼前是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是一个即将走向生命尽头的老人啊!我轻轻地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不敢放手,因为一放手就代表永远。我凝视着姥爷那张枯黄的脸,要将这张脸永远地印在生命中,直到永远。姥爷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微弱地睁开眼,看着我,又露出了那一如既往地温暖的笑容,于是懊悔的眼泪再一次落下。姥爷终究还是离我而去了。入葬的那天,桃花满天飞,我知道那是那棵老树在为姥爷送别,用它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来铺就姥爷通往天国的路。而我恍惚中却听到老树的叹息,这叹息中饱含着对生命流逝的无奈,对岁月沧桑的惆怅。
如今,我再次来到老屋,再次面对此情此景,有一种轮回的错觉,或许几十年之后,我的父母也会如同姥爷一样走向死亡,而他们的孙子也许会有同样的感悟,那时的我也许会想:“岁月沧桑,轮回依旧;花开花落,是谓轮回。”于是,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