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早树,水墨丹青相看两不厌。
——题记
不知事的我六岁,被姥爷书桌上的水墨所吸引,它充实了我的人生。
望着浓稠的一摊墨,我挪不开眼睛,拉着姥爷的手问:“姥爷,这是什么?”姥爷轻声笑,满眼愉悦,“这是水墨,写字的墨!”又说:“好的墨和人一样,是有“灵”性的。”过了好久,我才晓知姥爷说的那个字,是“凝”字。
只记得那时初见的情景,水墨在我眼里,我在姥爷的怀里,姥爷在洒满阳光的书房里,是一幅最完美的水墨画,这幅画,一直印在我的心里。
几年后,学毛笔字,老师的笔在纸在一滑,一折,一勾,一提,一个个端庄美丽的字就落成了,老师轻快地笑了,老师让我一样地写“纸”字,可我却写出了一个四不像——“纸”,老师对我说:“孩子,纸没有那一点,纸如人的心灵一样,洁白无瑕,而你的字歪歪斜斜,字要象人一样,行得端,坐得正。”我又尝试了一遍,可字还像雨中的莲叶,要落到池里去,老师叹了口气,我心里除了不甘,还多了一丝委屈。
我偏过头,见砚中的墨,它还安安静静的与我相对,不言不语,一时间,我竟无言凝噎。
这时,墨仿佛一位温婉的女子,它温文尔雅地站在我面前,它若会说话,应当会轻言轻语地告诉我不要着急吧?应当会告诉我要心无旁骛吧?
想到这儿,我又一次拿起笔,字越来越正,老师笑了,我也笑了,而那摊墨,仍在那不言不语。
想到这儿,我又一次拿起了笔。心中一片澄澈,字越来越正,老师笑了,我也笑了。而那摊墨仍在那不言不语。
人们须专注地完成一件事,这大概是人的“凝”性,而这,是笔下的墨、砚中的墨教会了我。
一次比赛,我精心准备了却输给人数限制,我心怀愤懑回到家,不知不觉走到书桌前,纸素白,墨青黑,撩拔起我心中的怒火,将毛笔重重地吸墨水溅到了纸上,笔在纸上肆意行走,一横写到尾也不知道收笔,每一笔,我写得像一刀一刀地刺入心中,我的心仿佛也被凌迟,眼睛也被刺痛,擦擦眼泪,纸上的墨又一次落入眼底。
转念间又想到,虽然不受重视,青墨何曾言语,我的心胸是不是有点儿陕隘了?
墨教会我要静心,要专注,要心怀旷达。墨者,君也,每一次喜怒哀乐都有墨的陪伴,得此知己,我复何求?
但求携一缕墨丝,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