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轻轻地向人间抛下了一颗种子,名为希望。
“商鞅,你可知罪!”
面对秦王惠的厉声喝问,商鞅一股悲凉之感涌上心头。如今他只是一位老者,风烛残年,面对盛气凌人的秦王,那扇记忆之门被打开了。
当时的秦国在战国七雄中,非常落后,“六国卑秦不与之盟”。秦孝公即位时,秦国破烂不堪,内部贵族专横,民不聊生,外部强邻虎视眈眈。也许在下一个历史的浪花中,秦国就会被消灭。孝公为了改变国家落后的面貌,励精图治,向天下发出“求贤令”。
“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当时在魏国得不到重用的商鞅听闻此令,目光越过了函谷关,为了一展宏图,他决定入秦。那崎岖不平的山路仿佛预示着未来道路的艰辛,前方如何,没有人知道。对于未来,商鞅满怀憧憬。凛冽的风刮伤了脸,他却没有半步迟疑放缓脚步,因为有一个远大的抱负等着他去实现平天下。
步入秦川,那是怎样一片贫瘠的土地啊!百姓生活贫困,用那一点点小米苦苦支撑着每日的生活。那是一对早已在战场上失去儿子的夫妇,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坚持着活下去,从来没有放弃。他们本可以逃出秦川,去他国过好点的日子,可是却没有,因为他们骨子里流的是秦人的血。当他们得知商鞅是来秦游学的学子时,热情地招待了他。虽然秦人吃的只是糟糠之食,但喝的却是烈酒。这烈酒让他们始终保持着清醒,保持着对祖先强烈的认同感。秦人好斗,民风彪悍,因此,这个国家始终没有被敌国灭亡。
商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仿佛知道了他该做些什么,该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因为那一刻他有一种心痛的感觉,为天下苍生。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那是与强邻一战时,支撑整个军队的精神信念。表情深沉而目光坚定的秦国战士,默默开向函谷关与六国作战,血脉中那种深深的爱国情结,仿佛在空气中凝结了。而身后无数送行的百姓,在为自己的儿郎自豪,尽管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也许不会再回来。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这句词唤醒了商鞅沉寂的血液。他知道,他要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这片土地,只为了秦国的强盛。一个是渴望国家强大的君主,一个是渴望一展宏图的变法能臣。两个满怀激情与梦想的年轻人走在一起,开启的必然是一代丰功伟业。
商鞅交上的是《治秦九论》,自此,改革开始了。秦国由弱变强,一路上有反对的声音,不管是贵族,还是至亲。土地制度变化了,开阡陌,废井田;贵族特权取消了,奖励农耕,生产的粮食多也可以立功,勤劳的百姓可以扬眉吐气了;爵位等级秩序建立了,不分平民贵族,以战功授奖,只要立功多,就可以富甲一方。秦国的军队从此变成虎狼之师,天下谁与争锋!
十几年里,“秦民大悦,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公元前350年,在商鞅的主持下,秦国迁都咸阳,以郡县制划分行政区域。接着,秦国夺取魏国河西之地,迫使魏国迁都大梁。甚至,那个名义上的周天子,也要如同诸侯一样向秦国祝贺。普天之下,秦国之外,已无强国。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持续到孝公去世。由于变法触犯了老贵族的利益,他们记恨在心。新君登位,商君锒铛入狱。
“你可知罪?!”
鞅何罪之有?然而他还是回答:“臣知罪。”说完已老泪纵横。
“送往刑场!”他身后跟着的是无数送行的百姓,他们能够做的,是送商鞅最后一程。这就够了,商鞅身受车裂而亡,以身殉法,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秦国法律的威严。
那颗种子带来了一个国家的强盛,在140年后,秦王嬴政扫平六国,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