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蹒跚地奔到宫中。国王见他狼狈不堪的形状,问道:“一爱一卿,你怎么了?是谁亏待你?你为什么惊惶失措,如此慌张不安?”
“主上,给您带来喜报了!”
戛梅禄脱一下戒指,递给国王。国王接在手里,反复仔细打量后,对太子说:“这戒指不是简单事,关系复杂得很。昨夜里你和那个女郎会晤的事,是个疑难问题。我不了解为什么我们家里会发生这样的事件!这一切的不幸全是宰相一个人惹出来的。指安拉起誓,儿啊,忍耐着静待安拉的巧妙安排,让他解救你好了。诗人说得好:
也许命运会悬崖勒马,
捎来一些好消息,
实现我的希冀,
满足我的需求,
在各种演变之余表演一幕喜剧。
宰相的建议感动了国王,认为正确可行,有俾益于实际,于是他怕国法纲纪废弛,影响国王的威信,就当机立断,立刻吩咐迁太子往海滨的行宫休养,同时他本人匆匆回朝视事。
国王把戛梅禄搂在怀中,吻他的额,让他坐在身旁,回头怒目瞪着宰相骂道:“你这个狗彘!为什么说我儿子如此这般,使我为他而忧愁恐怖?”继而回头对戛梅禄说:“儿啊,今天是星期几?”
听了戛梅禄正确的回答,国王十分欢喜快乐,对着宰相的脸唾了一口,骂道:“老坏种!你为什么说我的儿子发疯?你才是疯子呢!”宰相摇摇头,打算辩白,继而计上心来,想道:稍等一会,看情况如何吧。之后,国王对太子说:“儿啊,你跟仆人和宰相说了些什么话?你对他们说昨夜里有个女郎和你在一起,你所说的那个女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听了宰相的报告,国王的脸一色一霎时变黑,说道:“一爱一卿,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吧,他怎么疯了?”
“这是十一月,下个月是十二月;以后接着是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
“现在我可以把自己的遭遇告诉您了。是这样的:昨晚半夜时候,我好象从梦中醒来,看见身边睡着一个女郎,我脱一下她的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她同样也脱一下我的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当时我以为是您老人家用这种办法来启发我对婚姻的兴趣的。今天早晨我醒过来,不见了女郎的踪影,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因此我同仆人和宰相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件。戒指的事是千真万确的,怎么能说这桩事是梦景和幻觉呢?要是没有戒指为凭,我自己也会相信是梦幻的。戴在我手指上的就是女郎的戒指。父王,您看一看,这该值多少钱呢?”
“父王,撇开这个不谈;您如果不知道那个女郎的情况和下落,那么您指伟大万能的安拉对我发誓好了。”
“父王,您老人家对我行行好,留心替一我物一色一那个女郎,快把她找来吧!愈快愈好,否则我会因她而丧命的呢。”
“父王,”戛梅禄笑了一笑说,“您要知道,我经不起奚落了,别再开玩笑吧。你们这样对待我,把我的一性一情给磨光了。父王,您老人家应该清楚明白地了解我,现在我情愿结婚了!不过我有个条件:恳求您老人家把昨夜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郎嫁给我。我确信这是您使她来引一诱我,继而不待天明又把她带走的。”
“父王,”太子回答,“今天是星期六,明天是星期日,后天是星期一;以后接着便是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
“指伟大的安拉——摩西和亚伯拉罕的主宰起誓,关于这桩事情我全不知道,也不曾听到什么消息;我认为这是你睡梦中的幻觉和梦景。”
“戛梅禄我的儿啊,赞美安拉,你的神志是清楚的。告诉我,这是什么月份?”
“我给您打个比喻,证明这不是梦景而是清醒时的事实。我来问您;假若一个人在梦中和人作剧烈的战斗,他从梦中醒来,手中会不会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宝剑?”
“喜从何来?”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宰相回答着,把戛梅禄的谈话和打他的情况从头叙述了一遍。“一爱一卿,我给你报喜了!”国王说,“你这个丑恶的坏宰相!我要撤你的职、割你的头作为你向我报喜的酬劳呢!因为从始至终都是你给我出了坏主意才弄疯我的儿子的。指安拉起誓,太子要是真有什么好歹,我要把你钉在梁上,非教你尝尝痛苦不可。”国王骂着站起来,带宰相一直去到炮楼中,走进暗室。戛梅禄一见国王,迅速跳下床来,吻了国王的两手,然后退后两步,低着头,背着手,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一会儿他举头望着国王,眼里簌簌地掉下眼泪,说道:“父王,我说错话,冒犯了您老人家;现在我忏悔、改过自新,恳求父王饶恕我。”
“儿啊,现在我相信你没有发疯;不过你的事情实在稀奇古怪,此中的奥秘,只有安拉可以揭露。”
“儿啊,愿安拉保佑你不害疯病。你说昨夜我使一个女郎到这儿来,不待天明又把她带走,这话是怎么说的?这女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指安拉起誓,我真不懂。告诉我吧,莫非这是胡思乱梦?是饱餐后的幻觉?可能因为昨夜你睡觉时想着婚姻问题,脑筋受了影响,所以才会发生这种现象的吧。这讨厌的婚姻,愿安拉诅咒它。无疑的,儿啊,你对婚姻的看法混沌不清,因此误认梦中的一娘一儿为清醒时看见的事实。儿啊,这是胡思乱梦啊!”
“主上,您要知道:令郎戛梅禄神经错乱,他已经发疯了。”
“主上,”宰相说,“陛下要和太子坐谈到什么时候呢?陛下离开宫室,脱离部队,与文武百官隔绝过久,恐怕会使国法纲纪受到影响而弛怠的。智者在百病丛生的时候,总是先治致命的症候。在我看来,倒不如把太子迁往海滨的行宫里,让他在那儿静静地休养。陛下每周除星期一、四两天召集文武百官、听取报告、发号施令、处理国家大事、并接见宾客外,其余的时间,摒除一切,专心陪太子休养,静候安拉的解救。陛下不宜安于现状,疏于天灾人祸的预防,因为智者是没有不防患于未然的。”
“不会的,我的孩子!指安拉起誓,这是不可能的。”
那幢行宫建筑在海滨,周围被海水环绕,须经过一丈多宽的彩桥才可通过;许多窗户面临一望无际的海洋,可以眺望海景;地上铺着彩一色一云石,屋顶漆得光耀夺目;墙上挂着绣花帷幕,门窗上悬着珠帘,室中摆着镶宝石珠玉的杜松床;其他的陈设全是金银、丝绸制作的御一用之物,非常富丽堂皇。戛梅禄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却一直想念着那个女郎,害着相思病,茶不思,饭不想,不能安安静静地睡觉,弄得颜一色一憔悴,身一体枯槁,好象害大病似的。他终日忧郁,闷闷不乐,整整过了三年。在那漫长的岁月中,国王坚持着每周除星期一、四接见宰相、朝臣、文武百官和庶民,听取报告,处理国家大事外,其余的时间和一精一力,不分昼夜,全都用来陪伴太子;虽然累年累月,却一直不改变一态度,始终任劳任怨地为太子一操一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