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解放全人类的运动没能解放任何人。一本被我认为说教的书很真实。
保尔不是被炼成的,至死他都是那个可以为冬妮娅跳悬崖的楞头小子,没有长进。
他在革命中消耗多余的热血,他的潜意识期望革命可以了却肉身的痛苦。
因为无产所以流氓,因为流氓所以无产,良性死循环,流|氓|无|产|者生生不息。
富家少爷是用来揍的,富家小姐是用来泡的,军官的手|枪是用来偷的。烟末,撒到神父家发面里去。
保尔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青春期少年都这么干。
流氓,不守规矩的人。
规矩,和法律的定义一样,由统治者制定维系其统治的工具。
不守规矩的人要么玩世不恭,要么要么愤世嫉俗。玩世不恭比如李敖;愤世嫉俗比如鲁迅;愤世嫉俗还觉得不爽的,他就要干革命,比如*。自己干革命不够,要拉人入伙。
保尔就被拉入伙了,他热爱革命,革命契合于他生命的血液,革命可以抚平一颗受伤的心灵。
修完铁路,保尔被一群小屁孩拉住玩“色情”游戏,16岁的小女孩拉住帅哥说“保尔叔叔,你亲亲我吧。”她大概很渴望保尔和自己接吻,喜欢保尔叔叔,即使乱伦也再所不惜。保尔一听就觉得
不靠谱,给这小妞加了个“家庭疏于教育,小资思想严重”的帽子。据说男人30岁后,性能力会下降,保尔也不例外。他大概忘了,他16岁的时候正在和冬妮娅相拥而睡。
他压抑了肉身之痛,这才是他革命的原因。共产主义理想取而代之成为表面动机,只是它再伟大也不过是人性的映射。
什么才能冲破功利,冲破这不平等的等级社会,战无不胜的爱情可以。冬妮娅不喜欢面色苍白、书生气十足对自己不彬彬有理的贵族少爷,她喜欢敢和自己争执、打架一流、和自己赛跑的野孩子。
保尔让她看到了生命的强劲。
冬妮娅爱保尔,保尔爱冬妮娅。没有原因,不需要原因。
真话说起来总是像笑话,爱情本质基于性。
又是一句。
《榴莲飘飘》里的秦海璐唱到:
原始社会好,原始社会好,原始社会男女光着屁股跑。男的追,女的跑,追到以后按在地上搞一搞。搞得女的哇哇叫,掀起了原始社会的性高|潮。
Sweety小女生的《樱花草》却这样表达如是感情:
恋人怀中樱花草,
听见胸膛心在跳。
偷偷的,在思念,
那是我们相爱的记号。
同样是发春,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思念又不是犯罪,偷偷的干什么?怕门不当户不对。因为妈妈说:“比我家穷的不行,比我们家富的更不行。”只许对本阶级发春,否则,相爱可以,在一起不行。保尔与冬妮娅的爱情注定成为那场风花雪月的事。因为人类进步了,人类分阶级了,人类学会闷骚了。不爽的不仅仅是保尔,美国嬉皮士说:FUCK U.S.A!我们都返回原始社会,人类越发展越完蛋,不如吸毒、摇滚、滥交!
保尔希望能和冬妮娅一样,用酸腐文人的话说保尔媚了次俗,他说服妈妈给自己做了一件新衬衣,去了理发店,就为了心爱的姑娘抱着自己说一句“您终于不像野人了”。但是现实将这一切击碎了
,为了新衬衣,妈妈要为富人们洗一个月的衣服。记忆在脑海里爆发,连续工作24个小时,被毒打,弗罗霞为了钱被男人干......穷人生来就贱么?即将投身革命要和冬妮娅离别了,保尔说出了他那个小小的理想:革命成功了,我找个木匠工作。那时候,你要是还看得起我,我就做你真正的丈夫。冬妮娅很傻很天真地看着保尔,坚定的抿着小嘴,点点头。
保尔以前苦恼于为什么自己不和冬妮娅一样,现在他苦恼于为什么冬妮娅不和自己一样。质变发生了,保尔成了恶灵骑士,人性中的毁灭性取代了建设性,仇恨取代爱慕成为活着的意义。消灭地主、消灭资本家、消灭所有富人。富人抢走了我的冬妮娅,富人奴役了我和我的父母、兄弟、姐妹,记忆如同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在保尔心中隐隐作痛。他需要发泄。
既然这个世界不许我追求真善美,那么我就把它毁掉。每一次抚摸伤口,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为什么要杀白匪?
为共产主义理想。
真的么?你们冒着枪林弹雨还发疯似的向前冲,你们共|产|党都不怕死么?
就是想杀死他们。
因为杀死他们有快感,杀死他们可以慰藉心灵的伤痕。杀死他们!砍死他们!枪毙他们!因为肉身无法承受之重,因为生命无法承受之轻。
杀人有快感,有快感而不畏死,叫人想起《沉默的羔羊》。
仇恨的力量很强悍。丽达组织共青团,底下富人家少爷小姐议论纷纷。一个红军机枪手顿时就受不了了:你们这群旧社会的寄生虫,不许你们说红军不好!我小时候流落街头,富人们把我当狗使唤,是红军收留了我,我才活了下来。你们这群混蛋总有一天会被消灭!
一个社会可以不平等,但是得给每个人追求真善美的机会,给人性发挥正面力量的机会。
乌克兰这种社会架构不革命才有鬼。这个世界戳伤了红军的心灵,沙皇一家被抓就被枪毙,包括婴儿。婴儿也有罪么?红军战士说,他没罪,但我就是要杀死他。
保尔没狠到这个地步,深牢大狱有姑娘要给他身子,想到冬妮娅他没要。枪林弹雨他托谢廖沙给冬妮娅送信,偶像派人物。只是冬妮娅已经跟了别人----一个军官,一个指派手下工作,自己悠闲把妹的红军军官。按照丽达的说法,他是革命队伍中的蛀虫,他投机革命。丽达说对了一半,这个人是个蛀虫,也是苏维埃国家的主人----官僚阶级。
从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出发,经济学理论都建立在一个假说之上:人性自利论。西方社会通过反垄断、征收高额遗产税、教育医疗免费、*参与财富二次分配等最大限度的维持社会公正。以利己为动因,最终产生利他的结果。扩大社会财富,社会获得发展。
自利是人性建设性的一个方面。
这位军官在美国可能是个好人,在苏联必然个坏蛋。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fu败。勃列日涅夫时代,莫斯科大街上满是奢侈品商店,按照苏联人的说法:对于*高官而言,共产主义早就建成了,他们已经进入了按需分配的时代。
苏联堕落了。
用天堂欺骗人民的是基督教,用共产主义欺骗人民的是前苏联。
画饼充饥,自欺欺人。苏联这么干,保尔也这么干。
在铁路工地上,保尔最后见到了冬妮娅。她穿着貂皮大衣,跟了一个苏联高级官员。保尔要求乘客下车帮助铲雪,这位人民公仆不愿意并指责工人懒惰。
冬妮娅可怜初恋男友:你为什么还干这种工作呢?你怎么不谋一份*的工作呢?
保尔说:没想到你变得如此庸俗不堪。
冬妮娅不庸俗,她的话出于女人的善良和人性的自然流露。
保尔爱冬妮娅,除非他成了神,脱离这肉身。他只是倔强,他不愿承认自己为之流过血的苏维埃居然就是这付模样。杀掉了旧贵族,却培养了一批新贵族。保尔想不通,为什么还是有富人,为什么还是有人不劳动却鱼肉他人,为什么冬妮娅没有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
没有监督的权力必然fu败,策划这场革命的革命家本来就各有目的。青年们的热血需要有地方挥洒,他们需要被赋予生命的意义,宗教*最能激励他们的心。保尔,千万只木偶中的一个。
杂货店老板的抱怨最自白:赶走了旧神父,来了一群新神父。
这些保尔不会明白,资产阶级革命有局限性,无产阶级何尝没有。
保尔,读过《牛虻》,没读过《沉重的肉身》;他觉得牛虻和自己一样是个穷苦人,但是他不知道牛虻不仅是天使,更是魔鬼。他认为革命会让穷苦人翻身,可他不知道只要略施手腕,革命的成果就会被个人窃取。这个世界上没有政治家,只有政客。要实现干净的政治,唯有用人欲制衡人欲。
杜巴瓦怀着对苏维埃官僚作风的不解参加了托派。托洛茨基告诉他们:官僚主义最终会葬送苏维埃,要为党内*而战斗。书中对托派的攻击叫人无语:我们的党只有一个真理,如果总是有人提出异议,党的决策怎么执行呢?就这样的话,苏联人居然也信。
只要被贴上政治不正确的标签,老婆是可以跟别人跑掉的。苏联确实只有一个真理,两人世界同样在真理的控制之下,直到50年后灭亡。
杜巴瓦也是千千万万个保尔中的一个,他怀着青春的热血参加了革命。结局是,他认识到自己被利用了。
杜巴瓦没有被贴上英雄的标签,他无法和保尔一样在虚假的鲜花赞美中逃避现实。他唯有面对这惨淡的人生,价值观的崩溃足以叫他迷茫。他灰心了。
哀莫大于心死。
少年时代对美的向往与努力终止了。杜巴瓦是托派,保尔很傻很天真地想要挽救他。回敬他的是吼叫:我,杜巴瓦。我现在酗酒了,我还嫖女人了,又怎么样!FUCK 苏维埃!FUCK USSR!
现实如此不堪,为之流血为之奋斗了大半生,不过落个被利用的结局,真相不可拯救,就让酒精来拯救我迷失的灵魂吧!他选择了沉沦,选择了自我的放逐,和美国嬉皮士如出一辙。拯救不了世界,人总得拯救自己。
保尔不可以选择沉沦,党不会给他沉沦的权力,他是英雄,不管是苏共报纸里的还是真正意义上的。他的失明仿佛一个隐喻,什么也看不见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活在写书里,活在回忆里,活在曾经的梦里。
那个为自己人性的解放而战斗过的少年保尔,早已经死了,死于精神安乐死,只留下躯壳。
读完了这本小学就知道的书,现在我觉得国际歌很洋气很朋克,玩苦情的怨妇词才老土。
套用一下人民的园丁说过的话:保尔死了,他的精神会永存。
解放自己,在现行社会架构下让个体人性得到最大的舒展,就是在解放全人类。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