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在窗外哀鸣,房里的电视还是开着的,那被老鼠啃咬得露出弹簧的皮沙发静静地摊在那儿。
夜半三更,月亮冷得裹起厚厚的云只露出半个脑袋。
史大夫开了门又转身拿了一件大棉袄,匆匆地走了,他嘀咕着:“小病,小病!”他这是要给人看病去。
史大夫和张医生都是小镇上小有名气的赤脚医生。前几年老张开了一个诊所,引进了许多先进的设备,老头却还是个赤脚医生,因此史老头的生意越来越差,只要有人找他看病他都会去。这不,半夜了,都不休息。
他轻轻推开门,搓了搓手,一抬头才看见一个女孩躺着床上。女孩一直发高烧,肚子还疼得厉害。“没事,小病,小病。快去端盆热水擦擦就可以退烧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手摸了摸女孩的肚子。“这里,这里……都没问题,吃了这颗药丸就可药到病除。”他从药箱里拿出一颗绿色的药丸给女孩服下。他断定只是一个小感冒引起的肚子疼。
接下来就是,等。他哈了一口气在手里并搓了搓手。
“妈,我难受。”女孩哽咽地说。孩子她妈早已哭成泪人。过了好长时间,女孩额头还是,烫。肚子还是,疼。史大夫额头冒出一颗颗的汗珠。他又摸了摸女孩的肚子“这里,这里,有问题,快从井里打一碗水服下这颗红色的药丸保证半小时内见效。”史大夫脱下棉袄心里捣鼓着:医书上就是这么说的啊!在不行就只有拿出秘方了。他在房里来回走,一停下来心里就发慌。
半小时过去了女孩还是那句话:“妈,我好难受。”还没等史大夫拿出秘方女孩的妈妈就背着她跑去老张的诊所了。
史大夫推开门,东方已经吐白。他不紧不慢地走回家,翻开医书,发现并没有记载这种病,他摊在皮沙发上目光呆滞──药,吃错了。他开始惶恐不安。
女孩来到诊所,张医生也没办法直接断定是什么病,先是验血,再是照片,终于发现发现问题在肚子里──她是得了阑尾炎。找到问题的源头后张医生对症下药,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该做手术做手术。女孩一天天好起来了。在出院之前,张医生给女孩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全部达标,女孩健康出院。
这时,老张推开史大夫的房门。他像是在等他一样静静地坐在皮沙发上说:“我终究还是输了。”老张微笑着说:“这是时代造就的。我们应跟上新时代的节奏。幸好来得早,不然又是一天人命啊。不过,老头,欢迎你的加入!”
两年前他俩有一个约定:谁先治好同一个病人,谁就听谁的。
史大夫掩着面,发出“哼哼”的声音,不知是哭,还是笑。